後曾在京城設立女子學堂,鼓勵女子去讀書,臣女的母親正是受這股風潮影響,所以全力支持臣女選擇一條與其他人不同的路。若非先皇後遭到貴妃娘娘殘害,臣相信憑借先皇後的宏願和能力,如今的朝堂之上,已然有女子的一片容身之地。”
皇貴妃輕聲笑了,女子臉上笑容詭異,陰冷又猙獰,仿若一個帶上數十年麵具的人,都忘記該如何去笑。
她端詳著手指上華麗的牡丹紋鎏金護甲,眸光深幽,緩緩道:
“薑少傅和姐姐都是一樣天真,殊不知女子在皇家中,剛直的性子,就像冰雹中的竹子,不過一場風雨就折斷了,唯有親手掌控風雨,方能活下去...”
耀靈帝聞得先皇後死因的真相,他掙紮著撐起身子,雙目充血瞪著他疼愛了十餘年的女子,恨聲道:
“琳琅...琳琅她...竟是被你這個毒婦害死的....朕當初真應該在你個毒婦懷上孽種的時候,將你們這對...蛇蠍心腸的母子殺了....”
“不,害死姐姐的並非是本宮,而是陛下您啊!”
皇貴妃睥向耀靈帝的目光噙滿厭惡,她勾唇一笑:“若非陛下疑心重,扶持本宮的兄長對付卓大將軍,本宮又怎會有機會動得了卓家的女兒,本宮一身本事,全是拜陛下所賜啊!”
“毒婦...你滿口胡言,朕要...殺了...殺了你...”
耀靈帝掙紮著爬下龍榻,他從侍衛腰間拔出長劍,搖搖晃晃走了兩步,就體力不支跌倒在錯金方磚上,汗水打濕他身上明黃色龍紋中衣,宛如一隻離開水的魚,狼狽又淒涼。
卻引不起任何人的同情。
皇貴妃轉而看向太子,她仿佛從男子清冷的眉眼間看到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女子,冷笑一聲:
“還有你的母親,她自視清高,目下無塵,故作賢良大度的姿態最讓本宮感到作嘔!”
詹灼鄴冷下眸色,薄唇微抿,漆黑玄眸如同寒潭沉星,迸射出濃烈的恨意,伸手搭上腰間龍吟劍。
薑玉竹舉步上前,正色質問:“既然娘娘覺得作嘔,為何還要數十年如一日模仿先皇後的一言一行,娘娘這樣活著,就不覺得累嗎?”
皇貴妃冷冷一笑:“本宮不過是要討昏君的信任罷了...”
薑玉竹挑起黛眉,雙眸明亮,直言道:“臣女倒是覺得,娘娘是羨慕先皇後,由羨生恨,想要取而代之...”
皇貴妃不自覺避開女子淩厲的目光,她忽而拔高了聲音:“本宮才會不羨慕那種虛偽的女人....”
薑玉竹絲毫不給她辯解的機會,步步緊逼問道:“娘娘當真不羨慕嗎?”
“宮中之人提起先皇後,鮮少會說起卓家,隻會說先皇後德才兼備,母儀天下,溫良嫻舒。可說起皇貴妃娘娘,總會先提到陛下的榮寵和王家的興盛,足見娘娘學得還不夠透徹...”
皇貴妃的身體微微顫唞,驟然被人揭出內心的自卑和不甘,一種從所未有的心虛悄然感蔓延上來,她搖頭否認:
“不會的...本宮從未想取代過她...本宮是要贏她!”
女子一身華裳,雲髻峨峨,雙鳳銜珠金步搖擺蕩之間,映出她漸漸黯淡下的眉眼。
曾經那傲然挺直的腰背,不知不覺間垮塌下去。
薑玉竹長歎一聲:“娘娘想要逆天改命沒有錯,錯的是你滿心算計,處心積慮想要搶走她人的人生取而代之,更可悲的是娘娘效仿先皇後活上大半輩子,卻始終不明白,人的本心,終究是學不來的!”
皇貴妃愣怔住,片刻後,她唇角牽起一絲苦笑,最終輕輕合上雙眼,心中五味雜陳。
難道真的是她輸了?半輩子苦心經營,終落得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