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剛過,天氣還是一般的炎熱,就連微風都帶著一絲灼人的熱氣。

破舊農家小院齊胸高的土坯圍牆根本擋不住這惱人的熱風,好在低矮地茅草屋前還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棗樹,掛滿青色棗子的樹冠為小院撐起了一片陰涼。

樹上知了或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失神地盯著地上被螞蟻啃食成空殼的同伴屍體,有氣無力的唉聲歎氣。

樹下乘涼的宋清寧的心情和樹上悲秋的知了差不多,她在這裏坐了一個多時辰了。

因為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一個現代的大活人,怎麼就因為一場車禍穿越到這個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大隆朝,變成了一個同名同姓的十六歲女孩。

縱使自己師承是杏林國手,但麵對這種隻有在電視和小說中才有的離譜情況,就算想破腦袋也隻能徒呼奈何。

看看“自己”破舊的家,在低頭瞅瞅瘦骨嶙峋、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的小身板,宋清寧忍不住手捂額頭哀歎一聲。

“唉~~我的這個命哦,苦得嘞!!”

茅草房裏,一位頭發有些花白的婦人看著樹下歎息不已的宋清寧,一雙飽經滄桑的眼裏早已蓄滿了淚水。

暗自歎息一聲,婦人抬起打滿補丁的衣袖擦了下濕潤的眼角,強打起精神端著一碗涼白開和一個煮雞蛋走了出來。

“寧寧,餓了吧,娘給你煮的雞蛋,趕緊趁熱吃了!”

婦人蹲下身子,將溫熱的雞蛋塞進女兒宋清寧手裏,愛憐地輕撫著女兒的有些枯黃的長發。

“娘~~”

宋清寧感受著雞蛋溫熱和炙熱的母愛,心底猛地湧上一股委屈,鼻子一酸忍住不抱住這位陌生又熟悉的婦人,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宋清寧從沒有體會過“母愛”和“父愛”是什麼滋味,沒想到穿越一次竟然彌補了自己的遺憾,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對自己的補償吧。

陳氏鼻子也是酸酸的,但是她強忍著沒有掉下眼淚,放下手裏的粗陶大碗緊緊抱著自己苦命的女兒,輕輕地拍著女兒的後背輕聲安慰。

“閨女啊,娘知道你心裏苦,但這就咱們女人的命,逃不了的呀!”

“好孩子,聽娘的話,等會兒王婆子來了,你可別再做什麼傻事兒了啊!

你爹已經和王婆子打過招呼了,她不會把你帶到很遠的村子裏,就在周圍幾個村子裏幫你尋個好人家。

離得近了,想爹娘了就回來看看,昂!”

想到前些天自己女兒投河時的情景,陳氏還是一陣陣地後怕。

她怎麼也沒想到,平時乖巧聽話的女兒性子會如此的烈,為了不被官府指派婚配竟然投河自殺。

要不是他爹回來的及時下河救了女兒,這會兒娘倆早就陰陽兩隔了。

宋清寧從陳氏懷裏抬起頭,抹了兩把淚眼,認真地點點頭。

“娘,您放心吧,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知道死是個什麼滋味。

我聽您的話,不會再做傻事了,也不會讓您和爹,還有小弟傷心了!”

“好好好,閨女啊,你能這麼想娘死都值了!”

眼淚不受控製的再次流出,陳氏一把抱住女兒,心裏滿滿地都是不舍。

融合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宋清寧明白了原主投河的真正原因。

原來由於朝廷對外連年用兵,大量青壯年男丁戰死,村裏除了婦孺外基本上沒有健全的成年男丁,很多地方甚至直接變成了寡婦村。

偌大的國土沒有人可怎麼行,徭役和賦稅都還指望著這些在土坷垃裏刨食兒的農民,為了繁衍人口,皇帝陛下下旨男丁十七歲之前,女人十五歲之前必須完婚。

但是現實比較殘酷,各地都是女多男少,很多適齡的女孩找不到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