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愛菊,所以平時常聽家父說菊,菊花分成幾品、菊名叫什麼,多少都聽家父說過。”
燕長樂本不是個會搶風頭的人,但貝仲囂要她讓皇太後深深記住她,她隻能努力去做了。
“長樂,那這株呢?這株真漂亮!”皇貴妃有意讓她表現。
“娘娘,這株名『二喬爭豔』。”她笑答。
“這些花名真好聽!”索玉霞拍手笑道。
“那這株呢?”索玉露的小手開心地指著一叢金燦燦的菊花。
燕長樂輕輕一笑。“這叫『金毛獅子』。”
兩個孩子一聽,頓時笑得直不起腰來,孩子們歡快的笑聲自然而然地逗得大人們也跟著笑出聲。
“長樂,朕都不知道這麼有趣的花名,還有沒有更有趣的?再說來聽聽!”元狩忘形地扯著她的衣袖笑說。
“小時候特別記得一些古怪的花名,不過那些品種的菊花不夠名貴,所以這兒好像沒有。”
燕長樂由著元狩扯她衣袖,她也正努力和他親近。
“沒關係,你說說看!”元狩鼓勵催促著。
“還有‘蒼龍訓子’、‘羚羊掛角’、‘玉匙調羹’、‘鳥爪仙人’……”
聽到“鳥爪仙人”,又惹來一陣捧腹大笑。
“‘蜜蜂窩’……”
眾人更是笑到打跌了。
“長樂,我不相信有菊花名叫蜜蜂窩,這肯定是你編的吧?哈哈哈……”元狩笑到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半抱住她的手臂。
“不是,真的是菊花名。”燕長樂無辜地笑說。
元狩不可思議地大笑道:“朕好久沒這麼開心笑過了,朕要是知道取這花名的人是誰,肯定要重重賞他!”
皇太後冷眼盯著燕長樂,看到元狩如此開心摟抱她的模樣,她可是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另一個笑不出來的人是貝仲囂。
他沒想到燕長樂的表現出乎他預期的好,從皇太後眉眼間藏不住陰戾之色的緊繃怒容看起來,燕長樂已經成功讓皇太後將她視為目中刺了。
接下來,他隻要等索國舅發難就行了。
隻不過,在看到元狩環抱住燕長樂的臂膀時,他竟感到一絲絲妒意,忽然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傻的人。
“賞菊宴”在皇太後臉色難看地宣布身子不適後草草散去,蕙妃和琳妃各自回宮,索玉霞和索玉露被皇太後留下來陪元狩玩,端容皇貴妃也識趣地獨自回“飛霞宮”去,把燕長樂留下來陪元狩。
燕長樂雖然留下來了,但是索玉霞和索玉露兩姊妹拉著元狩捉迷藏,三個孩子在假山、太湖石間穿梭跑跳,她即使留下來也沒機會和元狩單獨相處。
燕長樂和貝仲囂在菊花叢兩側默默站著,各自想著心事。
“我命人將玉霞和玉露送回去,讓你有機會和皇上單獨說說話。”貝仲囂最先打破沉默。
“算了,我累了,想回去歇息了,改日再說吧。”
燕長樂搖搖頭,低低歎口氣,轉身走出禦花園。
貝仲囂怔了怔,隨即跟上去。“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要陪著皇上。”
“有海總管在看著,不會有事。”貝仲囂說完,怕她誤解似的又解釋道:“我若不送你,怕有不認識你的宮監會找你麻煩。”
燕長樂淡淡一笑。“勞駕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貝仲囂默默走在她身後,凝視著她纖瘦的背影。
一支金釵綰住她烏雲般的發髻,金釵上的珠玉流蘇隨著她的步履微微搖動,閃爍動人,也晃動著他的心緒。
“今日……多謝你了。”
對她今天的表現,貝仲囂想好好誇讚一番,但卻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隻好稱謝。
“貝太傅言重了,我也是為了保家父。”她輕聲說道。
“你今日和皇上對談的態度頗為自然,大有進步。”
她淡笑。“是貝太傅教得好。”
貝仲囂有種被刺傷的感覺,他深吸口氣,苦澀地笑著。
燕長樂沒有看到貝仲囂臉上澀然的苦笑,在“賞菊宴”上,她努力想和元狩培養“男女之情”,但是看著元狩那張稚氣未脫的臉蛋,她實在難以有心動的感覺,甚至還有些不道德之感,像在勾引一個孩子似的。
走出回廊,前方是一片綠柳垂蔭,陽光從淺淺的雲層間灑下碎金般的光斑,落在煙波浩渺的蓬萊池上。
燕長樂不禁被湖光山色相映的美景吸引,緩緩走到池畔。
“宮裏竟有這麼大一座湖,好美呀——”她讚歎著眼前的美景。
“這是蓬萊池,不過天然的湖景才美,太湖、西湖,那裏才有人間最美的景致。”貝仲囂對皇室以人工開挖的這座蓬萊池沒有多大好感。
燕長樂對他形容的天然湖心生向往。
“可惜,我今生見不到太湖和西湖了,我能看的恐怕隻有這座蓬萊池。”她不由得傷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