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元柏打水回來時看到任飛兒不在房間裏,將水瓶放下,去洗手間看了後,出來問沈青桐,“飛兒去哪裏了?”
看到他提起另一人時眼睛裏無法錯認的溫柔,沈青桐笑著點點頭,隱藏起自己內心的失落與悲涼,輕聲回答道,“任小姐說還有事情沒做完,先回去了,讓我告訴你。”
藍元柏淡淡地嗯了一聲,一邊從衣服裏拿出手機撥號一邊走到窗戶邊,電話撥通後,出現的卻不是任飛兒的聲音,而是那毫無溫度可言且禮貌地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或已出服務區,請稍後再撥。SORRY……”怎麼會關機了?飛兒從不關機的。接著又連續撥了幾次,得到的還是相同的回答。往家裏打電話,依舊沒有人接。
按在窗戶的手一點點握成拳,劍眉一點點皺了起來,心裏有些隱隱的不安。轉身,正要往外麵去的藍元柏,看到沈青桐披著外套從床上下來,便停了下來,而後走過去扶著她在床沿邊坐下,一邊倒了水,把藥放在她手裏。
“謝謝。”沈青桐好看地笑了笑,把藥吃下去。看到他表情裏的擔憂,言不由衷地說,“電話打不通嗎?要不你下去送她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她一個人回家總是不安全。她剛走不久,你現在下去還來得及追上她。”
略微沉思了一下,說,“不用了,飛兒會照顧自己的。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一邊扶著她躺下,給她蓋上被子。
沈青桐還想說些什麼,藍元柏已經轉身走到另一邊的沙發上躺下,一邊拿出手機繼續撥打電話。她苦澀地笑了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沙發上因另一個人眉頭深鎖的他,他眼睛裏,心裏真的再沒有自己存在了。她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到他這兩天雖然在醫院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在別人看來,他似乎真的對她很好,隻有她知道他對自己的好帶著些怎樣的疏離和冷漠。他人在她麵前,可心卻無時不刻想念的卻是另一個人。
自己真的錯了嗎?如果知道自己最後會活下來,她發誓,絕對不會用那麼決絕的話將他從身邊推開。原以為他會像他說的那樣,即使她離開了他也會給自己一個期限等她回來。如今她回來了,他身邊卻有另外一個人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忽然想起,她相信了他所說的等待,卻忘記他等待的期限是多久?沈青桐輕輕笑了下,無限淒涼。偏頭閉上眼睛,眼淚便順著臉頰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沒一會兒便淚濕了震驚,澆熄了她心裏那一絲唯一僅有的希翼。
第二天,沈青桐醒來時便看到藍元柏站在窗戶前,拿著電話反複重複著一個動作。她撐著手肘慢慢坐起來,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有人知道在國外那一千多個日夜裏,她是如何發瘋一般的想念著這一抹安靜的仿若雕塑的背景。
可是現在……
飛兒到底去哪裏了?整個晚上手機都呈關機狀態,家裏的電話也始終沒有人接。藍元柏繼續撥著不知道撥第幾遍的電話,得到的依舊是冰冷的女聲的回答。整夜沒有舒展開的眉這時候擰得更緊了,各種會發生的意外反複在腦海中交織,像一張密集寬大的蜘蛛網籠罩著她,心裏的不安也像發酵的麵團,隨著撥打電話的次數慢慢膨脹起來。
想到昨天兩人那次爭吵,藍元柏狠狠地皺了皺眉,不行,他無論如何也要現在回家一趟,如果飛兒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會一輩子不原諒自己。
轉身,無視掉一雙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眼睛,藍元柏走過去說,“我要先回家裏一趟,待會兒過來。”
沈青桐點點頭,“你去吧,不用擔心我。如果你有事就去忙你的事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護士會過來。”
點了下頭,藍元柏過去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便急急地往外麵去。恰好醫生王銘和護士小宋推門進來。無法,他隻好暫時留下。
一番檢查後,王銘說,“沈小姐,你今天可以出院了。別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想你比誰都了解自己的病情,記得按時吃藥,注意休息就行。”
沈青桐點點頭,“謝謝你,我會的。”
似乎想起什麼,王銘問,“沈小姐,你的家人都不在國內嗎?你住院兩天怎麼都沒看見他們來這裏照顧你?”
“我這次是回來看一個朋友,”目光不著痕跡地看了立在旁邊心急如焚的人,沈青桐帶著得體的笑,“我的家人都在美國,我沒告訴他們我犯病的事。”
“那你現在住在哪裏?”
“酒店。”
王銘看著沈青桐沉思了一會兒,轉身看向藍元柏說,“沈小姐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有人在旁邊照顧……”
“我會照顧她的。”
辦好手續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一小時以後,藍元柏一邊拎著行李一邊撥打電話急急地往停車場那邊走去,完全忘記了身後的人為了追趕上他的腳步有多辛苦。直到到了停車場,看到立在一旁氣喘籲籲的沈青桐時,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