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意(3 / 3)

在寢室中,他坐在鋪在地上的床被上,若有所思。

就在此時,門被拉開了,一陣香風從外麵泄露了進來。

“是阿濃嗎?”信長沒有睜開眼,就說到了。

一雙溫暖的手撫mo著他的肩膀,為他按摩,信長也沒有說話,隻是閉目靜靜安歇,時間在流逝,濃姬的手雖然已經酸痛,但是還是繼續按摩。

就在這個時候,信長說話了。

“阿濃,今川義元已經攻向我國了,最多三日,就要到我青州城了。”

濃姬沒有說話,繼續按摩。

“自從我當家督以來,首先是我弟弟勘十郎信行發動叛亂,後來又要征伐同族統一尾張,最近又有山淵左馬介義遠的叛亂,現在,我家全部總動員,才4000人啊!”

“你想說什麼呢?難道你想投降給今川義元當家臣嗎?”濃姬停下了手,就這樣尖銳的問。

我想投降嗎?在我最深的心中,是不是有著恐懼呢?信長沒有因為濃姬的尖刻而動怒,隻是問著自己。

自己自從當了織田家的家督以來,屢次的叛亂因為什麼而來呢,就是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符合家臣們的期望吧!

現在如果投降,還可以保留自己的性命和數百石的俸祿吧,然後就這樣苟且的活著,自己是不是能夠容忍這樣的生活呢?

不不,信長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心中那熟悉的騷動,那是不願意臣服於一切的意誌,自己就是因為有著這樣的野火,不願意服從世俗而獨立獨行,才變成了家臣和百姓口中的傻瓜,現在,就要放棄一切而投降嗎?不不,寧可死也不會這樣。

信長眼中發出了銳利的光,立刻下了決心!

“阿濃,如果餘戰死,你就回美濃去吧!”

“美濃?阿濃還能夠回到什麼地方去呢?”濃姬聽見了這樣的話,稍微停了下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會陪你一起走。”

“啊哈哈!”信長發出了爽朗的笑聲,然後突然之間停了下來:“那好,就一起死吧!”說完,他就躺了下來,再沒有絲毫的遺憾而睡了起來。

第二日,城裏仍然沒有宣告要避難或準備打仗。所以,不安之中,商人仍開店做生意,工匠工作,農夫耕田。

城裏的大堂內,重臣以及其他的武將,徹夜開會商議。可是偏偏不見最要緊的信長。大堂,還有連接大堂的一個一個的房間裏,坐滿了織田家的武士,焦急的等待信長出來,等得腳都坐麻了。

好不容易到到近午,信長終於進入大堂。

信長一就座,就有重臣忍不住說了:“主公,有消息報告,今川軍四萬,已經攻破丸根及遝掛的岩寨。”

“哦?”信長一直凝視著天花板。

“而我清洲城隻有不足三千的士兵,有如怒濤中的小舟……!”重臣繼續說著。

“住口!”信長大喝。

重臣的話被打斷,場上立刻一片沉默。

許久,信長才緩慢的說:“餘遲遲不來大堂,就因為不想聽若戰必敗者嘮叨不斷的投降論調……在座有沒有希望餘會不戰而降今川義元的?有這種想法者,可立即離開此地,投棄其他藩侯!”

再次一片沉默,其實許多家臣都有此意,但是在眾目睽睽中,要立刻離開此地,表示脫離織田家,倒沒有人敢如此。

“那,主公,我們要怎麼戰呢?是守城以待呢?還是決戰於平原……!”又有家臣提出這個疑問,他以商量的口氣說出。

信長撫mo著自己的折扇,沒有說話,諸家臣都在等待著他的號令,終於他開口了:“各位昨夜沒有休息吧!看來一臉倦容,都回去睡覺好了。”

在場的武士們不禁全部愣住了,可是信長已經頭也不回的走出大堂。

眾人隻好從大堂上散開,各自回家。

信長走入內室,心中極是惱怒,剛才雖然時間很短,但是看見那些重臣,竟然個個心懷異誌,如果任憑他們商量下去,隻怕要當場逼迫自己表態投降了。

臨戰大難前,如此分崩離析,如果不敵,自己也隻好戰死了。想到這裏,他自顧自的再次回到自己的寢室。

“報告!今川軍在黑末川駐紮。”

“主營呢?”

“還沒有探知!”

“立刻再去探明!”信長命令。

“是!”忍者退了出去。

直到深夜,信長醒來後叫道:‘有誰在?‘

應聲拉開門,一名侍衛手捧燭台進來:“主公醒來了嗎?”

“嗯,還沒有消息嗎?”

“啊,還沒有。”

“那拿甲胄來,馬也要上準備好,還有,拿吃的來。”

“是。”

信長吃完飯後,命令道:“去拿那個叫鳴海瀉的小鼓來。”侍衛馬上把鳴海瀉小鼓拿了上來。

信長接了那個有名的小鼓後,隨手敲了幾下說:“深夜的鼓音,倒格外悅耳,替我敲鼓,我來歌舞一曲。”

“遵命!”名鼓嗚海瀉,響起悠揚清晰的鼓音,從靜悄悄的清洲城內,傳到滿布星星的夜空中。

信長起立,“颯!”一聲打開摺扇。

“人生五十年,恍然如夢幻,下天之內,無有長生不滅者!”

信長朗朗高歌,悠悠旋舞,這是將赴戰場決戰,視死如歸者的歌舞,舞姿顯得崇高優美,侍衛隨著信長的歌聲而敲鼓,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