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後天便是社會主義大集日,春天的太陽還不算熱烈,所以木耳野菌來不及曬成幹貨拿出賣了。但總歸得收拾收拾曬幹,總比拿上餐桌瓜分了好…
先處理好野木耳與野菌,然後再製作明天去水田裏釣黃鱔泥鰍的工具,70年代物質匱乏,再加上在鄉村生產隊上鐵礦資源稀少,總不能拿娘的繡花針吧?幸好雜物間有把壞了的長傘,何秧苗將傘的鋼絲長骨打磨成尖,再扳彎呈勾狀,另一頭折成45度,來表示鉤尖的方向…很快不算稱手的工具就做好了。
“快來洗臉洗腳!”,身後傳來爸爸的聲音,她收好工具,先到臥室換上草編拖鞋再去洗臉洗腳…
鄉下可沒有自來水龍頭,用的水都是到水井一桶一桶挑的,熱水是用柴一鍋燒好後倒進暖水瓶裏,節約用水,所以一家四口就緊著一盆水洗臉,洗完臉的水也不能浪費倒在洗腳盆裏繼續洗腳。
一家四口洗完後,何秧苗走到後院看了看木盆裏螺獅,再放一夜沙應該就吐得差不多了。一想到明天能嚐到美味的螺獅肉,她睡覺都帶著笑。
淩晨四點,公雞打鳴。隔壁房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想必是爸媽起床了,何秧苗揉了揉眼睛,何家還保留著七歲不同塌的規矩,一屋有兩張繃子床,所以她與弟弟早已分床而睡。
掀開竹簾發現便宜弟弟還睡得正香。當小孩真好,萬事不用愁…想到她現在也是小孩,蹭了蹭枕套又睡了過去。
一直到上工鍾被敲響,何秧苗與弟弟才被驚醒。“姐,你起了嗎?快點,我們去捉黃鱔啊!”,聽到弟弟焦急的聲音,她坐起身子伸了伸懶腰,“起來了,起來了。”,快速穿好衣服褲子,與弟弟隨意擦了擦臉,拿起昨天做好的工具就往田坎去。
到了田坎,可以看見許多跪在地上撅著屁股摳黃鱔泥鰍洞的孩童,這時就能很充分地展示她工具的美妙之處。
先找到一處圓圓光滑且有新泥的洞口,再薅上一把螺獅敲碎,再把螺螄肉勾到鉤子上麵,再將鉤子慢慢伸進洞裏,小幅度的逗逗…
“哇,姐姐你好棒,這麼大條黃鱔都被你釣出來了!”,這一刻便宜弟弟以她為榮,周圍更是傳來好奇且羨慕的眼神。
不到一會弟弟腰間上的魚簍已經裝滿了黃鱔,數量可換得四工分,周圍稍大的孩童見她要離開了,竟跑來說道:“何妹妹,你不捉了,可否把鉤子借給我用用?”,聞言,何秧苗轉身看著眼前的男孩,發現是西邊王寡婦家的兒子,此人愛貪小便宜,到他手的東西再也拿不回來…
她邊搖頭邊出言拒絕,“我不借。”,不曾想話音剛落,王虎突然出手將她推倒在地,想要明搶…
“你幹啥推我姐姐!”,便宜弟弟很是維護她,身板子雖比別人矮一個頭,但氣勢一點都不輸,用鐵頭就將王虎撞倒在地,何秧苗深感欣慰與感動。
眼看王虎氣急敗壞,爬起來就要將“魔爪”伸向弟弟,何秧苗抓起田裏的淤泥就往王虎臉上扔,弟弟有樣學樣…最後王虎寡不敵眾,抹著臉哭著回去找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