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鬥的聲音順風傳出很遠,夜色朦朧,月華如練,樹林中風聲微弱,傳來稀稀疏疏仿佛有人走過的聲音。夜長留心急如焚,明白自己已經被這些接連不斷出現的人逼得遠離了那條小路。
端王藏在不遠的樹上,眸色深沉的打量著樹下的一切,這幾日消耗下來,夜長留的劣勢並不明顯,隻是左手刀再用不得,月光清冷慘白,毫不吝嗇的灑在夜長留笑容恍惚的側臉上,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夜長留知道端王正在不遠處旁觀,於是越發不願示弱,揮手劈出一刀,圍在左側那人痛呼一聲,抱著肩膀倒了下去,鮮血的味道引來了幾雙瑩綠色的眸子,卻隱忍不發,在黑夜中閃閃發亮。
不妙,不妙啊……
難道敵人環繞還不夠,怎麼連狼群都來湊熱鬧了……
夜長留此刻全靠意誌力強撐,唯一吃過的食物就是兩天前的那半隻兔子,追兵卻從未停歇,體力一直在臨界點上徘徊。原本迅速犀利的刀法漸漸遲緩起來,步伐也不再輕盈詭秘,時不時還得拚著挨上一刀,於是丟掉端王的心思又開始躍躍欲試起來……作為二十一世紀殺手中的佼佼者,她自然清楚這代表了什麼。
可是怎麼就下不定決心呢……
刀光閃過,麵前的黑衣人如韭菜一般又倒下去一茬,可還有源源不斷的正從不知名處趕來,夜長留咂了咂舌,刀尖一挑,對上敵人的一雙淬了劇毒的峨眉刺,兩兩相交之時虛晃一槍,貼著峨嵋刺光滑的身體向下滑去,刀劍相交的聲音劃破夜空,直到刀劍刺入皮肉的悶聲傳來,夜長留麵無表情的抽刀,隨意擦了擦似乎永遠擦不淨的鮮血,黑衣人眼中有著顯然的愕然,緩緩倒了下去。
是時候該換個戰場了。
端王從樹上緩慢的挪了下來,華貴的衣袍被樹枝刮得不成樣子,站在平地上後仍搖搖欲墜,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夜長留看的好笑,於是就真的笑出聲來了,丟棄對方的心思又淡了淡:“走!”
端王亦步亦趨的跟著,眼眸低垂的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輕聲道:“你會傷心麼?”
走在前麵的夜長留正一刀挑飛一條不懷好意的青蛇,兩不耽誤的扭臉看他:“什麼?”
端王若有似無的歎了口氣:“沒什麼。”
直到月上中天,夜長留故技重施的將端王藏進樹冠,心中不妙之感越發濃重,招式卻越發淩厲起來,往往三兩招過後便要奪人性命。
當初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驚鴻》尚未完結,直到內裏裝著十八的諸葛錦年出現,將之後的大事都與她講了分明。夜長留聽聞《驚鴻》中的端王在登基之前有一場大劫,作者不過用了寥寥數語帶過,夜長留沒身臨其境之前也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奈何直到此時才明白那短短幾行字中隱藏的殺機和凶險……
黑衣人眾見久攻不下,既然勢必要讓夜長留喪命於此,也就不再拘泥之前隱藏身份的命令,紛紛一展各家所長,斧鉞鉤叉聚現,這回倒是可以略略的猜測一下身份來路,可夜長留已經沒了那個時間,隻見一時間刀光劍影,血雨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