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夜長留認識的,就瞧出了中原幾個武林門派的功法,其餘還有專攻暗器的,眉眼深刻的不似中原人士,拿著幾個小小吹箭鼓著腮幫,大多都在上麵塗了見血封喉的劇毒,但吹箭中無外乎是細如牛毛的銀針一類。夜長留仗著自己體內三種奇毒的製衡,麵無懼色的挨了一下又一下,對方見夜長留依舊生龍活虎殺人如麻,感覺人生觀事業觀都很受打擊,於是不停地吹啊吹啊,試圖依靠數量取勝,非要把夜長留紮成個刺蝟才肯罷休。
夜長留勢單力孤,對方則源源不斷,兩方都拚了命的想要置對方於死地。時間一久,車輪戰的打法太消耗體力,夜長留便隻能邊打邊退,留下一路的鮮血和屍體,將這些人稍稍引開,而端王則在此之後悄悄的下得樹來,盡量悄無聲息的跟在夜長留不遠處綴著。
黑衣人們被打鬥聲吸引,自四麵八方雲集而來,夜長留原本瀟灑的動作漸漸節省起來,體力不支的努力調整氣息,唯有笑意依然。黑衣人眾見此情景,更是一窩蜂的湧了上來,就連端王都看出了夜長留強弩之末,大概心中隻靠一口骨氣撐著,不然早就該倒下去了。
夜長留的確力不能支,卻並未達到能讓端王都看出來的程度。
她一炷香前曾經路過這裏,到時就好奇這裏地勢高低的很是奇怪,隻是忙於逃命,沒有看的仔細。現下又被重新逼回到了這裏,月光皎潔照得分明,夜長留隻需細細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關節,雖然是陷阱的可能性也很大,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了!
心神電轉之間,夜長留裝作筋疲力盡的樣子向後退去,黑衣人眾一擁而上,刀劍的寒氣劃破了夜長留的臉頰,鮮血滾滾流淌下來,又在唇邊被人舔去。
正當大家都以為夜長留必死無疑之時,人群中寒光乍現,唐刀劃出一道優雅的曲線,鏗然作響,氣勢驚人,回光返照般一掃方才頹唐,黑衣人眾大驚失色,這個距離卻已經躲閃不及,夜長留輕聲笑了笑,死神一般揮舞著唐刀,似乎真如戰神臨世一般堅不可摧、銳不可當。暗中牙齒早已將舌尖咬的麻木,左手握了匕首在身上不慎緊要的地方刺了不止一刀,用疼痛保持著清醒,一雙鳳眸卻悠然的帶著笑意。
另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時繞到了夜長留身後,悚然的看著同伴們一個接一個的赴死,握刀的手有些顫抖,正要揮下去的時候,卻被人輕輕按住,那死神轉過頭來,對他展顏一笑,唇角上還有尚未幹涸的血液,一雙眼眸波光閃閃,似有情意流轉,是他畢生未見的絕色,語氣幽幽的哀怨:“真的要殺我麼?”
黑夜、月色、滿地的鮮血,以及眼前美的令人恐懼的夜長留。
構成了一副令人一生都難以忘記的畫麵。
黑衣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或許因為那笑容美的太過憂傷,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的鬆懈下來,明知道麵前的人是個真真正正的活閻王,卻還是忍不住去想對方的傷,對方的痛,對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