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軍讓檢察院給抓了。

唐輝把這個消息帶給我的時候,我正對著鏡子擠一個青春痘。到了這個年紀能長青春痘是一個值得我欣喜的事情,它證明我還有青春,我身體裏麵的荷爾蒙分泌還是像青春期那麼旺盛。

聽了唐輝的話,我一個沒留神勁兒使大了,那些寄生在我皮膚裏麵的汙垢像一個小型噴泉一樣被噴了出來,在我麵前的鏡子上滿是白色的膿水,我感到了久違的疼痛,每個毛孔都是在疼痛。

“什麼時候的事兒?”

“三個小時以前。”唐輝黑著臉氣喘籲籲的說。

我嘴裏答應著,“噢。”從鏡子前站起來抓起電話就給蚊子打電話,電話一接通,沒等我說話,蚊子語速飛快的跟我說,“張元,出事了,劉立軍抓起來了。”

“你們怎麼樣?”我被她的語氣弄得緊張起來,我心裏想跟她說“早告訴靚仔,這樣做事行不通,你們一點都聽不進去!”話到嘴邊了,忍住,沒說。

不知道蚊子一邊跟我說電話一邊在幹嘛,隻聽見稀裏嘩啦的聲音。

“我問你呢,你跟靚仔怎麼樣?”

電話裏傳來啪啪啪的幾聲響,蚊子才舒了口氣接著跟我說話,“沒聽見剛才的聲音?我把所有的行禮都鎖好了,過一會我們就走。”

“走哪?”

“法國。”

“真的!”我驚呆了,“這麼快!”唐輝從不遠處的椅子上站起來,走近了我,不知道電話裏發生了什麼事。

“哼哼,不快?”蚊子冷笑著,“不快就等著受審吧!”她的聲音讓我感到十分陌生,我認識的那個蚊子從來都是快言快語嘻嘻哈哈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知道在我們倆個之間是誰發生了變化,從她的聲音裏,我也能感覺到她覺得我變了。

“那……那……那蚊子,你等等,我馬上就過去找你。”我有些語無倫次了。

“哼,你來找我,你知道我們在哪?”

“你們不在家?”

“在家?在家的話現在我們就跟劉立軍一樣了。”蚊子說話的聲音冰冷,讓我忍不住打寒戰。我把身體靠在唐輝的肩膀上,他摟著我,我繼續跟蚊子說話,“那你什麼時間走,我叫唐輝開車接你們,然後再送你們去機場……”

“唐輝?”蚊子一聽唐輝的名字像受到了驚嚇似的,“唐輝?你們……還是算了吧,我們自己打車走,這樣保險。”說完了,蚊子馬上覺得不妥,解釋到“對不起,對不起,我忙暈了,我是說,不麻煩你們了,我們馬上就走……”

我的感覺還有我的感情一時間忽然不能用言語來表達了,我隻是覺得我的渾身都在發抖,唐輝呼喊著我的名字把我扶到沙發上坐下。

“蚊子!你們真是沒有心呐!就這麼走了!”我幾乎是對著電話在咆哮。

蚊子在電話裏哭了起來,嚶嚶的哭聲通過電話傳到我的耳朵裏,像是在寒冬裏吹來的風,顯得淒涼又寂寞。“對不起了張元,我們過去以後會再跟你聯係……”

“不許你再跟我聯係!不許你給我打電話!也不許你們再想起我……”我也哭了。蚊子啊蚊子,我們之間的那些情義都去了哪裏,在這種危急的時刻裏,所有的猜忌和懷疑它們都是從哪裏跳出來的?我們相諾以沫的那些日子裏親密無間的感情都死了嗎?

蚊子把電話教給了靚仔,這些日子不見,靚仔的聲音顯得疲憊又沙啞,他說,“張元,我們馬上要走了,你別替我們擔心,我們不會有問題的……張元……張元,你跟梁小舟說一聲,我們到了會給他打電話……”我聽得出來,靚仔也在擦眼淚,他哭了,在我的印象裏,靚仔不愛掉眼淚,隻除了上大學的時候他挨了梁小舟的揍之後找到我,像個孩子似的向我傾訴,說梁小舟不搭理他了,“張元……我真後悔當時沒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