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緩緩走向風雲堡。他實在沒有把握讓顏如玉相信自己,因為他突然發現他根本找不到說辭。
這個計劃的高明之處就是讓人無法辯白,卻又偏偏能置人於死地。
無名看起來還是很穩重很從容。據說有一次他被人用鋼刀架在脖子上,卻還是談笑自若,毫無懼容。
昔日的風雲堡,必定是高手雲集,機關重重。就連城堡外方圓百丈內,也必定是重兵把守。有人甚至這樣說過:沒有人能闖入風雲堡,就連一隻蒼蠅也休想飛進堡內一尺一寸。
如今的風雲堡,堡外不見一兵一卒,就連城門也是大開著的。這是一種很反常的情形,也是一種很可怕的情形。
無名望著那敞開著的大門,仿佛看到了地獄,想到了死亡。
無名走到城門外,終於又走入堡內。這時,風在吹,不停地吹。一片烏雲掩去了月色,天地間立刻變得肅殺清冷。
無名走入了死亡。
顏如玉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等著。他在等人,他一直在等。他知道這個人會來見他的。無論這個人現在身在何處,無論這個人有什麼要緊事得做,他都一定會來的。他等的人就是花千路。
白無暇就站在他身後,臉色有些發白。她的心很亂。
白無暇知道花千路的性格,他是一定會來的。花千路一旦來見顏如玉,無疑來送死。
白無暇當然希望能早日找出殺害爹的凶手,更希望能早日將凶手繩之以法。可是現在最有嫌疑的人是花千路,是她這輩子最喜歡最愛的男人。
白無暇多麼希望能見到花千路,多麼想聽他說凶手是另有其人。她想到花千路的凶險處境,又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出現。
良久,白無暇望著顏如玉,淡淡道:“如玉哥哥,花千路會來嗎?”顏如玉眼中閃著光,道:“他會,他一定會來的。”
白無暇黯然道:“是麼?”顏如玉突然歎氣道:“其實你早就知道他會來,隻是你不肯接受而已。”
白無暇沉默了半晌,又低聲道:“花千路要是來此,你會不會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顏如玉想了想,淡淡道:“我會,我當然會。”
他忽又歎氣道:“其實有沒有機會結果都是一樣的,因為花千路根本就無話可說。”白無暇嘎聲道:“難道花千路是來送死的?”
顏如玉淡淡道:“應該是。”白無暇盯著他,強笑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置他於死地?”顏如玉想了想,終於道:“是。”
就在這時,一個黃衣大漢走了進來,朝顏如玉和白無暇躬首道:“啟稟公主公子,花千路求見。”
顏如玉望了白無暇一眼,又緩緩道:“花千路果然還是花千路/”他轉身看著黃衣大漢,淡淡道:“請花公子到書房,我稍後就到。”
黃衣大漢忙應道:“是。”說完,他便退了下去。
顏如玉柔聲道:“我這就去見花千路,你還是別去了。”白無暇猶豫著,終於低聲道:“我不去。”顏如玉隻有歎氣。
顏如玉一走進來,就看見了無名。無名看起來更加孤獨,更加憂鬱。他隨意地站著,隻是隨意地站著,但卻是世上最完美最無懈可擊的守式。
顏如玉終於將視線移向他的眼睛。無名淡淡地望向顏如玉的眼睛。火花,火山爆發出的火花。
過了很久,顏如玉終於道:“你來了?”無名淡笑道:“我來了。”顏如玉道:“我一直在等你,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無名道:“我當然會來,你當然不會錯的。”顏如玉盯著他,道:“你應該有很多話說的,為什麼現在還不說呢?”
無名沉思著,忽又歎氣道:“我無話可說。”顏如玉也歎氣道:“你無話可說,那你來做什麼?”
無名淡淡道:“我是來送死的。”顏如玉道:“我知道。”他凝住著他,良久,又淡聲道:“我是來殺你的。”無名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