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小女孩的身影,見小女孩跑得有些急了,便揚聲提醒道:“箬箬跑慢些,別撞到別人了知道嗎?”
出聲的便是已為人母的陸秋漪,而那大夫扮相的,便是段家的現任家主段軒時。
“知道啦,阿娘。”
箬箬依言放緩了些腳步,但如今的赤楓城實在熱鬧,人來人往很容易擋住了箬箬的視線。她忍不住連連踮腳幾次,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糖人攤位的具體位置。即便有陸秋漪提醒當心,箬箬還是被迎麵走過來的路人不小心碰了一下肩頭,恰逢她正踮腳探頭往外看,身子頓時不受控製地往後一倒。
女孩驚恐地瞪大雙眼,下意識朝空中胡亂地抓了幾下,本以為隻是無力的掙紮,卻沒想到指腹碰到了溫熱的手掌,緊跟著她的手被人溫柔地包裹起來,將欲倒下的身體也穩住了。
箬箬驚魂未定地靠在扶住她的人的身上,不自覺地拍了拍胸口,喃喃了句“嚇死我了”,隨即目光轉向了一直平靜溫柔注視著她的男人的臉上。她驚疑不定地大量著男人的臉,似乎是在仔細分辨些什麼,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大人般的認真嚴肅,可愛的模樣讓人看了便覺得心頓時軟成一片。
跟在後麵的段軒時見箬箬被扶穩,這才鬆了口氣,視線落到那扶住箬箬的背影,先是一愣,隨即招呼身後的陸秋漪趕緊過來,語氣驚喜道:“秋漪,你看是不是延亭回來了?”
“延亭?難不成是叫段延亭嗎?”箬箬水亮清澈的大眼睛軲轆一轉,一拍手笑吟吟道:“你是之前總用傳音石與我說話,還送我許多好玩的東西的小叔叔嗎?”
似乎沒料到眼前的女孩如此活潑外向,這令男人不禁一愣,緩過神後才微微頷首。
箬箬像得了準數般,忍不住揚起大大的笑臉,踮腳抬起細瘦幼小的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撒嬌道:“終於見到你了,小叔叔!”
男人的眼角是微微向下的,眼睛的睫毛又密又長,隻是稍稍垂眸時便會掩蓋住他的眼睛,顯得有些陰鬱寡言。偏生他的眼睛明亮清澈,皮膚比一般人要白上許多,五官又稍顯少年氣,所以當他專注地看著某人時,總讓人無端覺得他像是隻用墨繪製出的寫意畫,內斂而深蘊。曾經那個如劍鋒般鋒芒畢露的少年,最終也成為了一個鋒芒盡收、沉穩自持的成年人。
百年的遊曆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切,無論是外貌氣度,還是性情耐心。
段延亭聽見箬箬這樣喊他時,眉眼含笑,原隻是畫一般兒的人一瞬間鮮活了起來。他半蹲下來,揉了揉女孩細軟的頭發,輕聲道:“箬箬沒受傷吧?”
“沒有。”箬箬一直聽爹爹和阿娘說小叔叔是除他們以外最值得信賴的人,雖然之前沒有和他真正接觸過,但她沒少和段延亭通過傳音石說話,所以她沒把掛在男人脖子上的手收回來,依賴地靠著他軟軟道:“小叔叔,箬箬想站高點。”
男人捏了捏女孩軟軟的臉頰,將箬箬穩穩當當地抱起來,讓她能夠看到遠處攢動的人群。
“箬箬,你走路怎麼總是不看路!”
陸秋漪有些生氣了,但看著箬箬故意眨巴眨巴大眼睛,哼唧撒嬌的模樣,頓時按著眉心歎了口氣,無奈道:“我真是生了個小克星。”
箬箬見陸秋漪服軟,當即笑著朝女子伸出了手,故意拉長聲音道:“阿娘,抱——”
段延亭偏過頭笑了聲,將箬箬送回了陸秋漪的懷裏,然後眉眼舒展,笑容如清風朗月,溫聲道:
“小堂兄,師姐,好久不見了。”
“的確好些年沒見到你了,小師弟。”
陸秋漪抱著箬箬,難得笑得開懷:“你也是應邀來參加覃天門掌門和赤楓城城主的合籍大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