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引蛇出洞(2 / 3)

“未必,未必!”陶仲文搖頭一笑,卻轉而對站立一旁,久未說話的溫九笑道:“公子你瞧,這位先生甚是會耍,比我大明的五彩戲法還要精彩,你說是麼?”

溫九麵上驚惶一閃,登時滿臉堆笑,靠前湊趣道:“真人說得有理。這倭人隻怕是耍雜出身,躲貓貓、燃煙花、逗悶子的本事都還不錯——隻不過旁門左道,有欠光明,實難登大雅之堂!”

陶仲文笑吟吟地道:“公子此言差矣!難得這位先生雅興勃發,這一番確甚下功夫。海路枯悶,如此調劑,瞧得老道倒不亦悅乎!至於他罵我幾句麼,倒也無妨!——徒兒們,不必跟他躲貓貓了,散開吧!”

紫府諸弟子聞言紛紛撤後,朝師傅躬身行禮,站於一旁。

鬼次郎微微冷笑,一言不發,卻也毫不鬆手。

陶仲文眉頭一挑,臉色微沉道:“先生風頭還嫌不足麼?”

鬼次郎嘿然道:“老道長一直稱老漢‘先生’,不曾失禮,想來老漢不該罵你‘壞道士’,現在收回!你法術厲害,老漢知道打你不過。之所以兩次沒殺人,倒不是怕死,實是因為犯不著同歸於盡,但忍者決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老道長,你若不想讓這個女人的脖子被我抓斷,就請你不要糟踐我女兒屍身,老漢……”

陶仲文突然“哈”地一聲打斷鬼次郎話頭,“唰”地將目光盯向道慧,問道:“徒兒,不想這下歪打正著,你的機緣已至——你當意下如何?”

道慧喉頭要害被製,全身力道盡失,但仍能勉強說話。她聞聽乃師此言,登時目露狂熱喜色,凜然高呼道:“無量天尊!徒兒能榮獲機緣,為純丹添薪,實是無上之喜啊!——請師尊親手取小徒八字純陰腦顱!”說罷,她忽然側目對鬼次感激笑道:“謝先生賜我此幸!”

鬼次郎麵上迷惑不解,雖仍緊扣五指,但不覺轉目疾忖。

陶仲文滿意地點點頭,遂大袖一擺,身子驀然竟拔地升起,他足踏虛空,飄然而行,的確一派仙風神氣,其速看似緩慢,實瞬息而至。

鬼次郎麵色大變,不覺身往後撤,帶著道慧退了一大步。卻見陶仲文袖袍一揮,一道刺目之極的紫光自袍中射出,但見道慧頭頸處光環一閃即滅。那道慧雙目登時失去神采,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突然之間,她身子一晃,頭顱一歪,竟離開頸腔,宛若一顆圓球般“骨碌碌”朝地上墜落而下,竟沒流一滴血。

這時,道素、道涵突然搶上幾步,道素伸手輕輕接住道慧的頭顱,道涵抱起她的身軀,兩個道姑轉身走開,分別將頭顱身軀放置在石鼎之內及側畔,而後神色木然,重歸行列。

鬼次郎目視這一切,不由瞠目結舌,麵如死灰。

朱魄隆看到這裏,不禁頭暈目眩,氣鬱填膺,卻又無可奈何,不由憶起當日小道姑道靈,也是這般瘋迷自斷一臂時的情景,搖頭暗歎道:瘋了,瘋了!紫府八仙全是一群瘋姑子!哼,這雜毛老道,竟如此冷血逆天,邪惑門人,為何老天無眼,不譴罪於他呢?……鬼次郎雖奸詐狠毒,但碰到這群瘋姑子,自非一敗塗地不可……

卻見陶仲文那極高的身軀指著那七寶玉槨,洋洋俯視著幹瘦驚駭的鬼次郎,灑脫自如地笑道:“神丹之薪,豈是凡物?令嬡八字骨器,自也是仙品,否則怎能有緣殮入我仙家玉匣?便是先生你,不過八字稍錯一位,也自不凡呐!……嘿,尋常凡胎,縱使十世,又怎能得進此洞呢?”

鬼次郎大驚失色,不禁踉蹌一晃,瞪目道:“啊!難道老漢的頭……也要……”

陶仲文微微一哂,道:“先生多慮了,說句得罪之言……你還遠不夠格呐!”

鬼次郎麵色微紅,頓了頓,方徐徐婉言道:“唉,小女……小女既然已死多日,隻怕……隻怕……”

陶仲文笑道:“先生以為老道很想用令嬡做這神丹之薪麼?”

鬼次郎雙眼一睜,道:“難道不是?”

陶仲文嗬嗬一笑,把袖一揮,指向諸位道姑,道:“我這群小徒,個個乃萬裏挑一的八字純陰之體,丹薪雖難得,老道豈缺乎?難得的隻是機緣,先生還不明白麼?”

鬼次郎的模樣似確實不明白,他咳了一聲,躬身欠首,道:“請老道長指教!”

陶仲文點頭笑道:“不想我與先生至此方話歸投機——我中華有兩句俗話說得好,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可見良機難逢,機緣天縱,瞬息萬變,稍縱即逝,人人如此,無論仙凡。先生乃日本數一數二的武界豪傑,應知大丈夫不僅要獨出機杼,更須當機立斷,臨機取決,切莫坐失良機啊!”

“啊!……這麼多隻雞呀!”鬼次郎冥思苦想,呆若木雞。

陶仲文“嘿”了一聲,微微皺眉搖頭,笑歎道:“非是扁毛畜生,是機緣,懂嗎?大大好事哉——總之如今,老道之機緣,先生之機緣,這位溫公子之機緣,以及令嬡的機緣,全彙聚此洞之內,寧不皆大歡喜否?”

鬼次郎麵露一絲惱羞,直視陶仲文,不滿道:“老道長,你究竟想怎樣?你中國有句話叫:明人不做暗事!你就算想將老漢和小女當雞鴨,燒了煮了——都請老道長直說出來吧!”

陶仲文哈哈一笑,然後麵色突地一沉,鄭重道:“恰恰相反!先生你,老道不僅打算還你自由,而且還會送你一件大禮——便是你的女兒,一個毫發無損,活生生的令嬡!”

這話一出,隱匿於隔壁一側的朱魄隆渾身一震,忖道:不可能!這雜毛老道……定是在吹牛騙人!……卻不由自主感到臉熱心慌,忙竭力強抑,凝神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