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桉沒想到顧淮景做這般架勢,一時氣急,拂袖起身,背過身子對著顧淮景:“原來你真這樣想?好好好。”

虞歲桉一連說了三個好,怒氣直沖上腦。

顧淮景眼見虞歲桉這下真動了火氣,趕忙起身攔著,拉住她的衣袖,而後轉頭喚在一旁看著愣眼的春枝下去。

春枝應聲而退,此時涼亭便隻餘下他們二人。

顧淮景拉著虞歲桉將人重新推到石凳上坐好,略帶喪氣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當時救我,我銘記於心時時感懷,但是我……”

他嘆一口氣,繞過虞歲桉走到她身旁坐下,手指在石桌上敲了又敲,最後咬咬牙,將麵前的茶水一飲而盡,抬手抹了把嘴,才道。

“是我識人不清,錯認了顧承允那廝的狐貍麵目,事到臨頭該遭罪的本就應該是我,但……”他話到此處停頓一處,像是講不下去,片刻後才繼續道。

“但最後卻死你代我受了這一切,顧承允對你本就懷著非人心思,你身單力薄,被關在著宮墻中,還險些被他拉著一起殉葬!”

顧淮景紅了眼眶:“你昏迷那幾日,我夜夜難寐,恨不能待你去受那些罪,幸好你醒了過來,如果你不醒……我……”

虞歲桉問道:“你便如何?”

顧淮景被這一問噎住,他垂頭撇開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虞歲桉秀氣的眉微擰,開口道:“該怎麼辦?我告訴你該如何辦。”

顧淮景抬頭,盯著虞歲桉,隻見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什麼都不要做,好好活著。”

顧淮景一怔,而後聲音繼續從前方傳來。

“我既然願意用自己換你,便是心中覺得你值得,是我虞歲桉願意用生命去保護的人,所以要是我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更要好好活著,因為這條命不隻是你的命,也有我的一部分。

“即使再來一次,我便是知道會發生接下來的事情,我還是會選擇救你。同樣,我相信。”

虞歲桉說道這裏停頓一下,眸光定定望向顧淮景,裏頭閃爍著亮閃的光:“如果是你遇到這種情況,你也會孤注一擲救我。”

這一番話字字鏗鏘深入肺腑,如力透紙背般落進了顧淮景的心裏,叫他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由鼻頭酸澀。

自己同歲桉自幼往來,總是打打鬧鬧,他們都視彼此為摯友第一,但她卻真的願意落到實處,舍身救他,還說出這般話還寬慰舒緩自己掙紮的內心。

他欠她的,該如何還得清。

虞歲桉看著眼前人,紅著眼眶,垂頭沮喪。

話說這還是長大後她頭一次見到顧淮景紅了眼,幼時兩人相伴著長大,彼此都見過對方很多次眼淚,可是不知道那一天開始,虞歲桉就再沒見過顧淮景哭了,甚至連哭的跡象都很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