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斐最近日日去胡四郎茶館幫忙,兩人感情越來越好,隻是這二人雖說是一位小郎君與一位小娘子,在旁人看來卻是伯歌季舞的兩位英俊少年郎,是以胡家茶館生意日益興旺,每日城門未開便有那遠道而來的小嬌娘在城外等候,隻為一睹風采。
李窈兒看著眼饞,正巧四時小館也修繕好了,略一盤算覺得自家館子的夥計鳳儀樣貌也不錯,遂新上了賣茶的營生,還專門將人送去學了茶藝表演。
隻是——靨娘瞟一眼鳳儀手裏拎著的長嘴壺,又笑:“快,我要喝茶!”
烏鴉精鳳儀臉黑得就像現了原形,悶不吭提起壺,扭腰擰胯展雙臂,使了招‘飛龍在天’,清亮的茶湯從壺嘴嘩嘩注入到茶杯裏,端的是幹脆利落,滴水不漏。
“好!”靨娘又喝彩,鳳儀臉更黑了。
為什麼別人家茶館都是衣袂飄飄品茶論道,他就要掄著茶壺玩雜耍?
說到底,還是他家掌櫃品味不行。
鳳儀望向櫃台後數錢數得正樂的某掌櫃,無奈搖頭,眼底爬上溫柔笑意。
品味不行就品味不行吧,左右她就是想看雜耍,耍給她看就是了。
台上說書人口若懸河,講靨娘子如何威風如何英姿,靨娘托著腮聽得正美,忽的感覺窗外有什麼氣息疾風般掠過,她下意識追到門外,隻見暖陽高照,四處祥和熱鬧景象。
“靨娘姐姐?”窈兒跟出來,見她茫然四顧的模樣,不禁問道,“你怎的了?”
靨娘搖搖頭,好看的眉毛顰著,方才那股令人很不愉悅的氣息轉瞬就消散了,快得像個幻覺。
“窈兒,你方才感覺到什麼沒有?”
“啊?什麼?”
“算了,也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靨娘收回心神,覺得自己許是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的緣故,自從羅刹鳥襲城之後就總是疑神疑鬼的。
她掐指一算,時間剛剛好過去一個月,於是囑咐了窈兒幾句注意安全,心安理得把賬掛到神官大人名下,一陣風似的往重明司去。
好高興哦,又該吃小道士了。
與此同時,京城宅院深處供奉的三尺石塔裂成兩半,一陣疾風帶著令人不安的氣息倏忽間就到了齊州城,掠過四時小館時停頓了下,接著便停到了靨娘家門口。
疾風原地打了個旋,越過院牆落在花園裏,變成個戴麵具的高大男子,被正在曬太陽的望月看了個正著。
“喵?”望月起身,警惕地盯著來者不善的闖入者。
“九尾貓?”男子麵具後陰沉目光看過來,聲音低沉粗糲。
“可惜沒了八尾,隻是個沒用的廢物。”
望月聞言大怒,暴脾氣一刻不能忍,一條尾巴與八道虛影在身後獵獵展開,揚起爪子便朝男子撲去。
它本就善戰,之前便與黑蟒打個不相上下,更何況如今吃了靨娘專為它炮製的蜜炙蓮子,妖力提升何止數倍。
麵對擅闖者,望月這一爪帶了千鈞之力,莫說血肉之軀,便是巨石也能頃刻碎裂成灰。
然男子巋然不動,連麵具後的眼神都未變,他隻抬起左臂在空中一揮,便將這千鈞之力化去,又一伸手,捏住了黑貓脖頸。
“不自量力的小妖。”男子抓起想要掙紮逃跑的望月,冷笑一聲,“倒是個不錯的容器。”
說著又頃刻化作疾風,直直鑽入了望月身體。
下一瞬,本還大驚失色的望月從半空落地,就像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它眼神迷茫地在花園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於是又回到方才曬太陽的地方,換了個姿勢繼續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