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跑了幾步,傅之曜驀地停下腳步。

隻見高高的城墻上,蕭景尚整個身子幾乎掛在墻外,而他的手死死地抓住斷裂的繩索,雙腳堪堪勾住城墻邊緣。

沈琉璃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蕭景尚,他手上的血順著繩子滴到她的臉上,一滴又一滴,他仍舊費力地將繩子往手腕上纏。

沈茂率先反應過來,在蕭景尚的雙腳滑落時,撲上去抱住蕭景尚的腿。

大喊:“快,快救人,搭把手。”

沈琉璃的下方便是尖銳的旗桿,離她的身子僅寸尺之近,一旦繩子滑落,旗桿必將插入她的身體,後果不堪設想。

蕭景尚吩咐弓\/弩手,設倒旗幟。

眾人驚。

還沒開戰,戰旗就倒了,乃兵家之大忌。

但弓\/弩手不敢抗命,一箭射在旗桿上,戰旗隨之倒在雪地裏,紛紛揚揚的大雪掩埋在旗幟上。

傅之曜站在原地,眼看著沈琉璃被救上城墻,方才顫著腿重回車輦,眸光沉沉滅滅地看了一眼上京的方向,揮手:

“撤兵!”

三軍將士並非眼瞎,自然能看出蕭景尚並非真正想要他們皇後的命。何況,皇上不是早就對這位皇後恨之入骨,何必在乎其性命?

有將士當場提出異議,被傅之曜一記陰森的冷眼橫掃,脫口而出的勸諫之語胎死腹中。

沈琉璃凍得小臉蒼白,蕭景尚見狀,脫下自己的大麾就要往她身上披,卻被一隻哆嗦的小手攔住:“不妥。”

說著,沈琉璃扭頭看向沈茂。

沈茂立即心領神會,將自己的衣服脫下裹在沈琉璃身上:“還冷不冷?”

沈琉璃凍得通紅的手指揪著衣口,點點頭:“嗯,還是冷。

微露的半截手腕滿是血跡,沾染在衣服上

沈茂盯著她手上的鮮血,二話不說,將身上能禦寒的棉衣等全都脫了下來,看著沈琉璃裹得像個粽子似的:“這下,該不冷了?”

沈琉璃垂眸,淡淡道:“嗯,不冷。”

她不冷,但沈茂隻剩一件中衣,凍得直搓手哈氣。

蕭景尚站在旁邊,默默地將被拒絕的大麾重新穿上,眺望著遠處緩慢而撤退的陳軍,長長舒出一口氣:“陳國撤兵了。”

沈琉璃抬眸望了一眼,抿唇不語。

傅之曜真的放棄了?

見她沒說話,蕭景尚微微側眸,盯著她泛白的臉頰:“這個賭,是朕贏了。”

看著那抹漸行漸遠的背影,沈琉璃輕笑:“我也沒輸,可皇上真的贏了嗎?”

就算傅之曜撤了,可留給蕭景尚一個滿目瘡痍的河山,蕭景尚算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