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歡規規矩矩又給沈微慈福了個禮,這才跟著譚嬤嬤去了。
沈微慈看著林朝歡的背影,其實她一舉一動皆是有規矩的,小心謹慎,沒什麼話,這是沈微慈沒想到的。
宋璋夜裏回來時,進了內屋沒見著人,問了丫頭就又去了小書房。
他的書房在東廂,沈微慈便在西間收拾了一個小書房出來。
一方映著燭火的綠玻璃窗,光色落在地上的白絨地毯上。
上頭是一方小炕,炕幾上放著一隻白玉膽瓶,插了幾隻牡丹,中間一副《墨梅圖》,窗前放著一張香梨木的小桌,放著熏香,香櫞,和果子。
又間沈微慈端坐在小炕上,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翻著手上冊頁,旁邊一人高的紗燈映亮她半邊臉頰,細膩白淨的手腕露出一截肌膚來,纖長的睫毛上也似躍著溫柔的光色。
那袖口上淡紫色的飛鳥紋,也跟著變得惹眼。
以前冷冷清清沒什麼人氣的山水居,如今因著有她在,到處都浮著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暖香,屋子裏的擺設也多了些女子的東西,不再如從前冷冰冰的。
從前最看不得屋子裏插花的人,這會兒竟也看得順眼了。
反倒是覺得沈微慈與那桌上的牡丹,甚是相配。
宋璋走過去,坐在了沈微慈的對麵,目光炯炯看著她:“你怎麼還不睡?”
今日宋璋稍忙,原以為她該睡了的,沒想她還在,心裏到底微微暖了些。
沈微慈放下書冊,對上宋璋看來的眼睛,低眉處是叫人神蕩的柔軟:“想等著夫君回來一起入睡。”
宋璋幾乎快溺在沈微慈眼裏,看癡了一瞬,又回過神看著她低問:“在看什麼?”
沈微慈便含了笑道:“在看老太太給我的名錄。”
“老太太今日叫我過去,打算將夫君的私產都交給我打理,還有國公府的賬目,像是打算讓我管家了。”
說著沈微慈將鑰匙拿出來攤在手上:“老太太將夫君私庫的鑰匙給了我,說讓我管庫房了。”
宋璋看了眼沈微慈手掌上的鑰匙點點頭,他知道後宅這些東西難打理,也是有些幸苦了她。
他正打算伸手握住沈微慈的手,帶她進自己懷裏撫慰她幾聲,問問她想要什麼,他都去買來討她喜歡。
卻又聽她細細聲音:“還有今日郡主娘娘將林姨娘送來了,我叫人安排在曲水軒後麵的蘭茵院裏。”
“那裏是有些偏了,不過勝在清淨,夫君覺得如何?”
看著沈微慈安靜溫婉的眼眸,和那細細低緩的聲音,宋璋剛冒起的熱情又熄了一些。
她能這樣平靜的說這些事,全是因為她不在乎他。
可他偏不能怪她什麼,還得誇她一聲賢婦。
宋璋眼裏漸漸又變得冷清下去,看著她瑩潤的指尖,隻低沉嗯了一聲:“你做主就是。”
說罷就起身走了出去。
沈微慈看著宋璋上一刻還好好的情緒,這一刻卻變得冷淡。
這是宋璋給她的不知多少個背影了,總是說了兩句話便離開,摸不透他的心思。
月燈扶著沈微慈從小炕上起來,低聲道:“還給世子爺端準備的荷花糕麼。”
沈微慈看著晃動的簾子搖搖頭,又看向桌上的賬本。
裏屋內,沈微慈跟在宋璋身後替他脫衣。
宋璋身上還穿著紫衣官服,腰上的佩劍也沒有除去。
沈微慈伸手去解,這才覺得這劍重的厲害,她都險些沒拿穩要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