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禹。”
從潘家出來,蘇念恩站在路邊不肯走,“你那個什麼報告,是假的對不對?”
陳方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皺眉,驚訝這小姑娘竟然敢對他直呼其名!
“我沒記錯的話,有人剛才還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著,怎麼變臉變得這麼快?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蘇念恩癟癟嘴。
雖然她不覺得叫他名字有什麼不妥。
之前在鄉下,村長惹急了她,她也是直接叫對方的大名,還把他家裏的柴火全都丟到河裏泡了。
她不說話,陳方禹自覺對她語氣重了,耐下心來,又說:“來的時候不是挺精神的?知道我會給你撐腰,就要把腰板挺直了,怎麼兩句話就讓人問住了?”
話說的委婉,但蘇念恩聽明白了意思。
從一開始積攢的委屈一下爆發,“可我就是假的啊,她欺負我我可以還回去,她說實話我能怎麼樣?我又不能堵住她的嘴!”
“誰說不能?”陳方禹失笑,回過味兒來。
“你覺得自己在撒謊?連帶著我也是拿假的鑒定去騙人?”
事實難道不是嗎?!
蘇念恩不想跟他說話了。
她腦子裏,進蘇家大門前建立起來的自信,已經崩塌。
原來不是那麼簡單的。
她以為,隻要做一個聽話的孩子,就可以換來安穩的生活。
直到現在她才隱約察覺不對,太多的細節她沒有想明白。
她撒腿就跑,跑的飛快,瘦瘦小小的一個,陳方禹的外套兜著她整個人,不知道的看過去,還以為是外套長了腳。
陳方禹不防她有這一招。
畢竟從見到她的那一刻,女孩兒一直表現出來的,都是對自己處境清醒的認知。
趨利避害,向陽而生。
這法則在任何生物身上都適用。
跑的再快,陳方禹兩步就能追上。
大馬路上人多眼雜,薅著一個小姑娘講道理這件事,對陳方禹來說太難接受。
“道理有的是時間跟你講,蘇念恩,別忘了,是你自己做的選擇!”
“一個潘依依就能把你打倒了?就讓你認輸了?”
認輸?
認輸這個詞,壓根不存在蘇念恩的世界裏。
女孩兒好像受到刺激,嘴巴一張,腦袋用力埋下去。
狠狠一咬。
“嘶!”
她的牙齒最利,這可是在無數次的實戰裏磨出來的。
陳方禹知道她心裏不好受,說實話,他心裏也不好受。
他隻能往好了想,雖然是謊言,但至少,蘇念恩會因為這個謊言,擁有比之前好的生活。
他也不掙,就任她咬。
擼起來的袖口,青筋暴起的手臂,明晃晃的一排牙印。
過了好一會兒了,他才覺得蘇念恩的力道鬆了,剛想說話,卻感覺到濕乎乎的東西,落在他的手臂上。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女孩縮著肩膀,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小小的一團,慢慢蹲下去。
哭了?
陳方禹:“……”
他可一點也不會哄人!
猶豫著拍拍她的頭,陳方禹單膝點地,俯身在她跟前。
“我知道,在你的世界裏,對跟錯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但等你長大或許就會明白,很多事情沒有絕對,尤其在你的能力還不夠的時候。”
“所以你要做的,念念,就是讓自己快點長大,當然,我更希望,你能讓我的姑媽開心起來。”
他沒辦法跟她把所有的事都講清楚。
告訴她,那張親子鑒定一點也不假?
告訴她,她的親生母親其實是可惡的第三者?勾引蘇林然後生下她?
而且生她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要用她來要挾蘇林給自己一個名分?
這些對她都不重要,至少陳方禹這麼認為。
不是她該背負的……
不知是陳方禹的安慰起了作用,還是因為她年紀小忘性大。
總之過了幾天,蘇念恩的情緒已經完全恢複。
不恢複也不行。
陳婭又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