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亂成一鍋粥。
去之前，陳方禹讓蘇念恩牢記幾件事：
陳婭精神失常，時好時壞，記憶也一樣。但她是個善良柔軟的母親，不管麵前的蘇念恩是不是她親生的，她隻要有女兒陪著就一定會好起來。
真正的蘇念恩是個軟性子，而陳方禹隻要她做自己，不用模仿任何人。
離蘇林遠一點，即便他是蘇念恩名義上的父親。
前邊的，蘇念恩都懂。
隻是……
“為什麼讓我離他遠一點？”
就知道她會問，陳方禹不得不模糊回答：“以後你就知道了。”
聽起來，是要靠她自己去悟？
“對了，姑媽鬧起來的時候，可能有點……”他斟酌用詞，還是不忍心用些偏執的語言來形容向來疼愛他的親人。
蘇念恩看出他為難，不等他繼續說，“她是我遇到最溫柔的人。”
陳方禹略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然而還有更讓他驚訝的。
“陳方禹，合作愉快。”
她伸手，裝出一副大人模樣，跟他定下一個口頭的契約，並試圖得到一個肯定。
“我可以完全相信你，對不對？”
秋風起，半黃樹葉被方才的一場急雨打落在地。
雨後的太陽透過細碎的枝椏，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將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無限的拉長。
初秋的風，是燥意中夾雜些許涼，此刻又卷著清涼的水汽。
從接到這小姑娘的那一刻算起，陳方禹都沒有好好的合眼休息過。
她的天真讓他眼底的陰霾一掃而光。
“是。”
他看著麵前那隻小小的，卻又執拗的手，把自己的手伸過去，握住。
這樣的場景讓人想笑。
要知道他從十三歲開始被陳正和培養，管理各種集團事務，處理大大小小棘手項目，他的內心，早就不是一個年輕男子那般。
跟一個小姑娘拉勾做約，對陳方禹，就好像是在逼著他跟人玩兒過家家。
天知道，這是他從小到大都不曾有過的。
“念念，你隻要做好你自己，其他的，都交給我。”
這就是他能做出的承諾。
陳婭這次鬧的比之前都凶。
半年恍恍惚惚，一直在旁人善意的欺騙和自我安慰中度過，好歹是有個盼頭撐著。
現在好不容易見到日思夜念的女兒，卻又被陳方禹給帶走了，她怎麼可能不鬧？
蘇林沒轍，讓護理給她打了鎮定。
“好不容易睡著了，別再打擾她。”見到二人的時候，蘇林整個人看上去疲態盡顯，“別浪費了那一針……”
說話間，蘇林感覺有雙黑亮的眼睛在瞪著自己。
“呃？”他不敢相信的，對上蘇念恩的目光。
“你，你這孩子，幹嘛這麼瞪著我？！”他生氣。
蘇念恩抿緊嘴巴，她謹記陳方禹的話，對蘇林的不滿最終隻化成狠狠的一哼，轉身噔噔噔往樓上陳婭的臥房跑去。
“誒！”
被莫名怒視的蘇林火一下躥上來，礙於麵子不能跟她計較，咬牙切齒跟陳方禹理論。
“方禹，你發誓你沒有騙我！”
“她真的是我的女兒？”
蘇林指指自己，又指指早就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身影，“就她這脾氣，怎麼會是我的女兒？！”
真正的蘇念恩性格乖順無比，從來不敢頂撞長輩半句。
妻子陳婭溫柔，女兒聽話，蘇林從不曾吃過癟。
“奇了怪了……”陳方禹勾唇笑笑，“姑父，今天不止你一個人懷疑我了。”
他的話讓蘇林疑惑，他的笑讓蘇林驚悚！
對這個侄子，蘇林白活了一把年紀，根本就鬥不過。
被他反問，蘇林變得氣虛，壓低聲音，吼道：“我從沒有對不起你的姑姑！”
一張親子鑒定又能說明什麼？
幾封署名不清楚的信又能證明什麼？
王燕已經失蹤多年，蘇林也讓人去找過，有九成把握這人早已不在世上。
關於這小姑娘的身世，蘇林妄想打死不承認。
再不濟，也要擺出一副不得已全是為了陳婭身體考慮的姿態，才好讓陳家念著他的好處，讓麵前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陳方禹稍稍放他一馬。
“姑父害怕什麼？”
相比蘇林神經質的緊張兮兮，陳方禹輕鬆一笑。
“姑父有閑心在這裏扮演好丈夫，不如回公司查查賬。”
“你什麼意思！”
蘇林急了，又急又怕。
陳方禹卻不欲再同他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