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完了,”一天早晨他說,“肯定地,王上向來是個新派人物。如果沒有那位堅持先朝舊製和愛護忠心臣仆的禦弟,我真不知道這樣的製度繼續下去,法蘭西的王位會落到什麼人手裏。他們的所謂立憲製度是所有政體中最壞的一種,永遠不能適合法國國情。路易十八和伯尼奧首相早在流亡時期就把一切事情都搞糟了。”
伯爵灰心失望,高姿態地放棄了一切補償損失的要求,準備回歸家園。這時候,三月二十日的事變來了。預示著新的風暴要吞沒那位合法的王上及其擁護者。
寬宏大量的人是不在落雨天解雇他的仆人的,德·封丹納也象這些寬宏大量的人—樣,放棄了回鄉的計劃,把他的采邑抵押出去,借了一筆款子,跟著王上逃亡,絲毫沒有考慮這一次逃亡的結果是不是會比上一次效忠來得有利。不過,他早已看出,那些陪同王上逃亡的人,比那些在國內拿著武器反對共和政府的勇士,更得王上的寵愛。也許這一次他希望到國外走一遭會比在國內進行冒著生命危險的活動撈到更多的實惠。
這一次他作寵臣的盤算倒沒有水中撈月似地完全落空,依照我國最聰敏最俏皮的外交家的說法,他成了追隨王上逃亡根特的“五百個”寵臣之一,也是追隨王上回朝複位的“五萬個”忠臣之一。在這短短一段逃亡時期,德·封丹納先生很幸運地受到路易十八的任用,因此他有不少機會向王上證明,他政治上光明磊落,對王上又忠心耿耿。
一天晚上,王上閑著沒事,想起了德·封丹納先生在杜伊勒裏宮中說過的話。
老旺代黨人立刻抓住這個機會,用相當巧妙的詞句將自己的經曆敘述了一遍,以便讓這位記憶力極強的王上,在適當的時刻能回想起來。這位小心謹慎的老貴族,曾經用很高明的手法潤色了幾件公文,使擅長文學的路易十八對他巧妙的文筆極為欣賞。這點小小的特長,使德·封丹納先生也成為王上時常記著的最忠心的臣仆之一。
路易十八第二次複位以後,伯爵被封為特命全權欽差大臣,到各省去審問這次事變中的貳臣,他倒沒有怎樣濫用職權。任務完畢以後,這位大 法官高踞在議院的交椅上,變成了下議員,說話的時候少,聽人說話的時候多,自己以前反對憲政的政見有了顯著的改變。
後來不知道是些什麼機緣,使他愈來愈受王上的恩寵,有一天狡猾的王上召見他,看到他進來時就說:“我的朋友封丹納,我不想封你做什麼總長或者大臣。
如果你我受到‘任用’,由於我們的政見,我們兩人都是保不住職位的。議會政府有這麼一點好處,它省掉了我們從前親自罷免閣員的麻煩。我們的議會是一所旅館,公共輿論時常會給我們送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旅客。不過,我總知道應該怎樣安置我的忠臣的。”
這一段略帶譏諷的話是序幕,跟著來的是一紙公文,授權德·封丹納先生掌管王家的特別禁地。德·封丹納心領神會地聽了王上那番含譏帶諷的談話以後,每逢要設立什麼委員會,如果委員的官俸優厚,王上總要提到德·封丹納的名字。
德·封丹納很乖巧地一點也不宣揚王上踢給他的恩典,還會用很高妙的手法來維持王上對他的寵愛:正如喜愛那些寫得很好的短簡和信函一樣,路易十八也喜歡閑談。每逢王宮裏閑談的時候,德·封丹納總是娓娓動聽地述說當時充斥政界和外交界的逸聞秘事。所有政界裏的瑣碎新聞,都能討得王上歡喜。這位喜歡說俏皮話的君主,將政界稱作他的“轄區”。
德·封丹納伯爵先生的機智、乖巧和健全的判斷力,使他全家老小都能共沐王恩,就象他自己為討得歡心而對王上說的那樣,家中每個人,不管年紀多輕,都象一條蠶一樣吞食著國家預算的桑葉。
由於王上的恩典,他的長子在終身職的司法界得到很高的職位。次子在第一次複辟以前還隻是個上尉,第二次複辟以後立刻晉升為團長,趁著一八一五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