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林樂知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問。
劉遠撇了撇嘴,語氣略顯不屑:“早走了。”
是嗎?林樂知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以前不讓她走,她總是頭也不回得逃走,現在他讓她走,她竟然真的就走了,說不是失望是假的,她的心裏何時能有他啊!
別人有情敵,還能大大方方地競爭一下,他倒好,每次都是輸給一個不知生死不知模樣卻紮根在她心裏的人。張逸辰,你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啊,竟然讓她如此念念不忘!
“你去片場吧,不用管我了。”
劉遠點頭:“我等下叫助理先來照看你,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先叫護士。”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劉遠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輕歎一聲,就出去了。從小到大,林樂知幾乎是神一樣的存在,好像這世間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跟在他身邊都不得不仰慕他,明明家世顯赫,卻從不依靠家裏,他智慧沉著,冷靜從容,眼底是同齡人不該有的沉靜和清冷……可是,自從遇到呂蔚涯,他就不那麼淡定了,他甚至瘋狂不理智地指責了丹玉。這半年來他拚了命的工作,每天都隻睡三四個小時,不停地忙啊忙啊,其實不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停下來想那個負心的混賬女人麼,情字磨人,倒是一點都不假!
蔚涯抱著飯盒出現在病房裏的時候林樂知正對著窗戶發呆,不時咳嗽幾聲,每次咳嗽都感覺胸中一陣刺痛。
聽到腳步聲,林樂知還以為是那個小助理來了,頭也不回地就冷聲說道:“不是說過不讓你來了麼?”
蔚涯腳步頓了一下,這人是神麼?不回頭也能知道是她來了。她把飯盒打開,伸手捅了捅那挺得筆直的背:“先喝點粥吧。”
“不用……”林樂知扭頭就看到捧著飯盒站在床前的蔚涯,他眉頭微微皺了幾下,急忙又看向窗外,聲音雖依舊清冷而僵硬,“我不喝。”
蔚涯捧著飯盒轉到床得另一邊,勇敢地直麵即將掀起的狂風暴雨,故作輕鬆地說道:“不管多能幹,一病就完蛋,你現在是病號,趕緊把粥喝了。”
林樂知冷冷瞥了一眼執著捧著飯盒的人,默不作聲的掀起被子躺了下去。他不要再一次以為看到的希望,最後迎來的卻是失望,他怕再承受不住那失望透頂的感覺。每次她離開他都是最後才知道消息,那種把車站翻了一遍又一遍卻找不到她的身影的恐慌、那種無論打多少個電話都打不通的無助……遇到她之前,他從未有過這麼深的挫敗感。
蔚涯在心底長歎一聲。是啊,其實劉遠說得對,她憑什麼還要再出現在他麵前呢,憑什麼還要再來傷害他呢。輕輕繞過床,把飯盒放在桌子上,又看了一眼那用被子蒙著臉的人,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又想一聲不吭的走掉麼?呂蔚涯,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聽著他冰冷的聲音,蔚涯的身軀猛然一僵,她自嘲地笑了笑,大抵是沒有心的吧!她猛地拉開門,卻有人猛地拉住她,林樂知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強硬地把她扳過來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已經跟安雪梅解除了婚約,你還要走麼?”
蔚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跟安雪梅解除了婚約?她定定地望進他黝黑的眸子,看著他眼中閃爍的光亮一點一點黯淡,努力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樂知,我不想再傷害你,其實,我也覺得我們不適合,我要的是輕鬆愜意的生活,我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待很長時間,而且……”她別開頭看著外麵的走廊,“如果我再聽到關於張逸辰的消息,還是會馬不停蹄得趕過去。”
林樂知的手一緊,然後慢慢鬆開她,他渾身散發的冷意幾乎將蔚涯冰凍,他凝視她良久,眼裏的冰刀一遍一遍地淩遲著她,忽然冷笑一聲:“那你為什麼還來找我?還送什麼粥?你是為折磨我而來麼?”他頓了頓,黝黑的眸子看進她眼裏,“你就那麼愛他?”
“不是因為愛……”
“那是因為什麼?除了愛,還有什麼力量可以讓你找他十年?”林樂知冷笑著後退一步,再後退一步,“蔚涯,既然你愛的是他,為什麼要來招惹我呢?為什麼要把我弄得如此混亂如此狼狽呢?我在你心裏,就那麼的無足輕重、可有可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