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幾塊聚集在一起的石頭上坐了下來,草叢和鬆針上麵是不能呆的,因為草叢裏麵有蛇等不幹淨的東西。等大家靜靜地坐在石頭上的時候,就能聽見草叢和鬆針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時間一分一秒地往前走,山下不時會有兩三個過路的人,從樹林邊的小路上走過。他們的肩膀上或扛著扁擔,或背著簍子。腳步匆匆,速度很快,隻有走慣了山路的人才會這麼走路。
三個人所選擇的地方非常好,人在這裏,既能看到張有貴的墳墓,又能看到山路上的人,鬆樹林的東邊有一條路,無論是上山的人,還是下山的人,這是一條必經之路。
人呆在樹林裏麵,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學校辦公室……或者宿舍的燈光。
三個人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抽煙。每個人都很平靜,同時又非常亢奮。當然,更多的是對明天的期待。
三個人毫無倦意,他們裹緊了大衣,六隻眼睛密切地注視著樹林東邊的那條山路。
九點鍾左右,學校的燈光熄滅了,草叢和鬆針下麵的蟲鳴聲也漸漸停止了。
鬆樹林裏麵,特別是墓地,漸漸籠上了一層霧氣,而且越來越濃,很快,三個人都感覺到了衣服上的濕氣,同時感覺到一股寒氣。屁股下麵的石頭也越來越冰涼。
左子健很後悔沒有聽任大爺的話,任大爺曾提醒左子健,晚上執行任務的時候,最好帶一點酒上山。他說山上的夜是很難熬的。
現在,左子健已經感受到任大爺所說的“難熬”是什麼意思了。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將大衣的領子豎了起來,同時將脖子和腦袋往衣領裏麵縮。
九點零五分左右,從山下走來一個人,肩膀上扛著一樣東西,弓著腰往鬆樹林方向走來。
“有人來了。”說話的是左子健。
天很黑,距離又比較遠,無法確定此人是男是女,他的頭上既像是戴著一頂棉帽,又像是係著一個頭巾。
此人走到鬆樹林的時候,突然站住了。
“這個人不像是過路的。”嚴小格道,“難道他是走累了……歇一歇嗎?”
此人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站了一分多鍾。
“我看他像是在等什麼人。”譚曉飛道,“他肩膀上扛著的東西,既像扁擔,又像……”
“又像什麼?”左子健問。
“像一把鍬。”嚴小格道。
“不錯,是像一把鍬。他的手上好像還拿著什麼東西。”
“你們看……”左子健道。
“看什麼?在哪?”
“山下……”
嚴小格和譚曉飛終於看見了,從山下有走過來一個人。
“此人應該是等這個人的。”左子健道。
可就在左子健說這句話的時候,“此人”突然鑽進了鬆樹林,他所在位置距離三個人隻有七八十米的樣子。樹林裏麵突然發出幾聲鳥鳴。
“我們怎麼辦?”嚴小格低聲道。他很擔心此人朝他們走來。
“都別動,靜觀其變。”
“此人”突然蹲下身體。目送著“這個人”從樹林邊走了過去。
很顯然,“此人”不是等“這個人”的。
等“這個人”走了很遠以後,“此人”站起身,走出樹林,又雕塑般地站在原來的地方。
“此人應該是在等人,他等待的人暫時還沒有到。今天晚上,很可能有好戲要上演。”譚曉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