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溪看著這樣的一個蕭勝天,她想起來少年時候的他,那個時候的他可不是這樣。
那個時候的他放肆狂妄,目中無人,她聽說他甚至膽大包天地去挑戰村支書的權威。
這麼想著,她就記起來他年輕時候的模樣了。
十七八歲的他,笑起來雙眸黑亮,嘴邊總是帶著一絲嘲諷,是一個憤世嫉俗的少年。
“你……”蕭勝天當然意識到她在看自己,而且看得很出神。
“沒什麼。”顧清溪慌忙別開眼去。
感覺到蕭勝天還在看自己,她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知道自己剛才沉浸在回憶中有些失態了。
“我隻是突然想起來以前。”為了能緩解那種尷尬,她隻好胡亂找了一個話題。
“以前?”他依然那麼凝著她。
“嗯……”顧清溪咬唇,嘆了聲:“我覺得你和以前一點不一樣,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
“是嗎?”蕭勝天突然低聲笑了,笑裏帶著幾分嘆:“人都會變。世界在變,人怎麼可能不變?”
“你說得對。”顧清溪想起這些年,聲音中也有了幾分感慨:“是,世界在變,社會在變,我們都在變,我也變了很多。”
“不。”蕭勝天盯著她:“你沒變,一點沒變。”
她還是當年那個顧清溪,那個走在帶有晨間小路上的顧清溪。
顧清溪聽這話,笑了,不過那笑很快消失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當然變了,我變老了。”
馬上四十歲的女人,她的人生就是這樣了,定型了,一把年紀,丈夫早早去世,連個孩子都沒有,是有點積蓄,但是現在也打了水漂,什麼都沒有了。
她低下頭,喃喃地道:“我的人生就是這麼失敗,混到最後,一無所有。
”
蕭勝天沉默地看著她:“你這麼說,那我呢?我算什麼?”
顧清溪聽到這話,隻覺得他低啞的聲音中帶著無限的落寞,這是和他的身份地位完全不相符的。
抬頭看過去,飛機艙中的光線朦朧,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他淩厲的側影弧度以及剛峻有力的下巴
他沉穩俊美,功成名就,盡管並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但是那種成功男性的成熟魅力,是會讓任何人都為之側目和沉溺的。
這樣的他,要什麼沒有呢?
於是她嘆道:“你當然和我不一樣,你功成名就,轟轟烈烈,做了自己想做的,才不枉活這一輩子。”
在她說出這句後,蕭勝天良久沒有說話,艙室中是讓人窒息的沉默,沉默到原本被忽略的飛機轟隆聲是清晰側耳。
“你知道我做這一番事業,最初都是因為什麼嗎?”他開口這麼道,聲音低到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