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3)

一一三

“山水”與“風景”的區別,也是東西文化的差異。

參悟這兩個概念,便可辨識東西文化的特性。

“山水”與“風景”的不同,可以從很多方麵來界說,不過最直接的方法是從視覺上得到的。

“山水”是被阻隔的,“風景”是可還原的。嚴格地說:阻隔性強的是山水,還原度高的是風景。

雖然,這樣的判別有些簡單、武斷,卻是直接事實的。

一一四

二十世紀前期的中國繪畫是在外來影響中發展的;二十世紀中期的中國繪畫則是影響世界的;二十世紀後期的中國繪畫則又回到了世紀初的狀態中。

一一五

中國畫曾經的存在狀態,對於已經失去了再度領悟中國畫能力的人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因為,那種曾經狀態,並沒有過去,但現在看來恐怕這才是他們恐懼的根由。

一旦進入心理範疇,那麼諸多行為便在常態之外了。

一一六

三十多年前寫過題為《西方觀念下的被選擇》一文,今天是“依照西方觀念選擇”。這是花了三十年,換來的一點改變。藥是沒換,畢竟換了湯,味道依舊!

一一七

“文革”心態,在“文革”結束二十年後,開始真正發揮出來。

一一八

中國人對自己的思想的不重視,是二十世紀的“遺產”。

遺憾的是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不僅在科技上、經濟上,以致於文學上、哲學上、藝術上都繼承並光大著這種“遺產”。

對外來文化的尊重、禮遇固然是美德,可有幾多人能區別這種美譽與自棄之間的差別?

痛打自己,是時尚,是前衛,是先鋒,是精英。這讓人想起了歐洲曾經風行的“鞭刑”。幾個世紀以前,羅馬的這一現象,很是值得研究。這“鞭刑”是和社會與信仰有關的自虐,帶有原罪性。它與前幾年鬧得沸沸揚揚的新加坡“鞭刑”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新加坡的“鞭刑”是懲罰,而羅馬的“鞭刑”是自虐。

二十世紀中國人的“鞭刑”同羅馬的“鞭刑”一樣不關乎肉體,卻關乎思想觀念,並且也是信仰上的。

曾經有過一首歌,唱的是愛情:

“我願每天她拿著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思想上的鞭子或許也是溫柔的——卻是能夠實現謀殺的。

曾經有部劇叫《放下你的鞭子》。

今天要呼籲的還是那句話“放下你的鞭子”。

一一九

有時哲學的荒誕性緣於曆史感的缺乏。

一二○

曆史,是記憶。

失卻記憶,便隻能活在當下。這種狀態,表麵上來看,似乎頗有境界,但在現實生活中,卻是痛苦的、充滿焦慮的,且讓人無所措手。

記憶不僅僅是過去,而且指向未來。因為,人的當下行動的指向,其實是在過去的某個時刻給定的——計劃。因而,失卻記憶,也就意味著失卻了當下行動的指向。

創新至上主義,在很大程度上類似這樣一種失憶狀態,一味創新是沒有指向的盲動——阿茨海默病的早期症狀便如此。西方文化藝術中唯創新是圖的特征,在根本上就是以科學為根基的文化、藝術步入“老年”,患上此症的不幸表現。

一二一

自賈誼《過秦論》以來,類似的誅伐,每個朝代都有,秦法之嚴酷,固不必為其掩飾,但隻見一麵而不及其餘,卻不免其貽害。

雖說為文者,多是無關朝政實際的書生,但如此持久的不辨則是值得關注。因為,過秦者,往往以其所謂暴政之行而直接斥其製度。事實是:秦製在其後二千年並沒有因為有過秦論調而廢止,甚至連變化都不能簡單地說是根本的。

長久以來,過秦者往往都有高尚的光環。這是個問題。過秦並無不可,但光環的賦予或獲得才是問題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