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又沖顧筠等人說:“幾位學姐,雖然我暫時還無法一一叫出你們的名字,但我既然有幸成為了聖約翰的一員,以後總有機會跟大家熟識的,我叫賀竹筠,非常榮幸能認識你們。”

這番話像是預先有人教過她,一口氣極流暢地說下來,說完便將帶來的自來水筆送給紅豆,又拿出琺瑯書簽一一送給顧筠她們。

她如此懇切,紅豆幾個少不得起身將禮物收下:“賀學妹何必如此多禮。”

鋼琴旁有人發表講話,茶話會正式開始了,賀竹筠像完成了一樁大事一般,沖大家友善一笑,便含笑起身離去。

主持人是秦學鍇。

第一次主持這等大規模的茶話會,他比平日稍顯拘束,站在大廳當中,先是抬手扯了扯領結,接著又抻了抻西服的下擺,再開口時,聲音出奇的高亢:“今天的議題內容空前豐盛,與會者更是滬上各個領域的人才——”

紅豆對冗長的介紹詞毫無興趣,探身挑了一塊仆歐拿來的茶點放到嘴裏,又抬眼去找玉淇表姐,才發現她早已不在廳中了。

“想必大家都看過報上的,王探長身負奇學,解決過幾起警察廳久未偵破的懸案——”

聽到王彼得的名字,紅豆終於來了興趣,這人的專欄雖說故事真偽參半,趣味性卻很強,在他撰寫專欄期間,她不但篇篇拜讀,還向哥哥打聽過案件的原型,後來王彼得忽然停筆,她還失落了許久。

聽哥哥說,這王彼得的確是有真本事的,幫警察廳查過幾樁案子,還提出過好些中肯的建議。

可惜自從換了警察廳長,王彼得就因為跟新廳長脾氣不相容,再也不肯與他們合作,後來索性避去德國,連報紙上的專欄都罷寫了。

現在警察廳想要請王彼得幫忙找些線索,簡直不可能,他不是常年不在滬上,就是幹脆裝成酒鬼,以致於後來連他們都快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了。

“今天第一個議題,就由我們王彼得探長為我們講述。”

眾人一看,王彼得的座位上空無一人。

大家議論聲漸起,秦學鍇更是啞然失措,就在這時候,賀雲欽突然沖秦學鍇招了招手。

秦學鍇忙快步走到賀雲欽麵前,聽賀雲欽低聲說了幾句,神色初定,自顧自到後麵尋人去了。

不一會王彼得果然被找來,紅豆一看,心頓時涼了半截,怎麼王彼得與她想像中全不一樣,竟是個幹瘦矮小的老頭,油光水滑的中分頭,紅紅的一張倒三角臉,五官像被人胡亂捏了一把,滑稽地擠在一處。

好在這人穿衣還算講究,身上西服十分合身熨貼,應是專門於西洋禮服店訂製,並不像尋常酒鬼那般胡亂去成衣店買來套上。

王彼得像是剛痛飲一場,走路尚且不穩,幸而思路還算靈動,說起話來不見打結:“抱歉,抱歉,讓先生們女士們久等了。”

他仿佛要醒酒似的,接過仆歐送來的清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搖搖擺擺走到廳中,然後轉過身來,懶散靠在鋼琴上,款款說道:“在下研究滬上神秘事件數年,確有一定心得,為了這次茶會,我總共準備了三樁神秘事件,不知各位想要聽哪一樁奇聞?在我看來,這些年最曲折離奇的當數電影院放映員殺妻案。

紅豆認真聽了一會,越來越失望,王彼得果真被酒精糊住了腦筋麼,講來講去,全都是他原來在專欄上撰寫過的那些舊案。

好在在座之人至少有半數未看過他的專欄,聽王彼得顛來倒去講些陳芝麻爛穀,倒也不覺乏味,尤其是顧筠她們,以往從未接觸過這些詭聞,頭一回聽人說起,居然個個都聽入了神。

紅豆無聊地吃了會點心,想起玉淇表姐,不由再一次朝環顧周圍,仍未能找到玉淇表姐,想是已提前離席。

王彼得講完那三樁案件,按照預先的流程,本該謝幕,誰知他話鋒一轉,忽道:“不知在座有沒有興趣跟在下玩個小遊戲,我這有一副橋牌,稍後隨機抽取一些花樣出來,隻要有誰能完整復述我發放的橋牌順序和圖案,我就幫這位聰明人解決一個亟需解決的棘手問題。”

諸人聽到這提議,立刻便興奮起來,一時之間,舉手應聲之人不在少數。然而等眾人冷靜下來,想到王彼得是難得一見的聰明人,他提出的條件必定有著異乎尋常的難度,廳中復又變得安靜。

王彼得打了個酒嗝說:“各位料得不錯,這遊戲確屬不易,這麼多年,我單見過一個人記下了所有的橋牌位置和圖案,喏,就是我這位好朋友,賀雲欽博士。”

紅豆朝賀雲欽瞥去,這人正跟一位教授模樣的人說話,身後不遠有好些裝扮時髦的女郎,全都被賀竹筠牽絆住。

原來把妹妹帶出來,不單隻為了增長見識,還可以讓她替自己擋些不必要的麻煩,紅豆看得暗暗稱奇,這主意妙極,換做是她多半也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