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姐兒苦著小臉,不甘不願得由著蓮蓉穿好衣服,淨了臉麵。慢騰騰地去了母親的院子。進了正院,就見錦繡笑盈盈的端著吃食,見了小主子先福了一禮,方開口道,“姐兒,今個怎麼來得晚啦!”嫻姐兒想著錦繡定是知道自己不願學女紅,故意這樣說的,有些惱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小腦袋扭了一邊,不過慢騰騰的步子倒是加快了不少。去了額娘的屋子,早餐已是擺放好了,熬得稠稠的白米粥配了點心餑餑,小菜有醬黃瓜,家裏自個做的醬菜,還有一盤涼拌的豆腐絲,那豆腐絲切得細細的,澆了濃稠鮮香的醬汁,極其誘人。小姑娘見了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啥事兒都拋到了腦後。捧著自個的小碗,吃的甚是開心。用完了早膳,又膩在額娘身邊說了會話,差多還有一刻鍾就到了巳時(9-11點),嫻姐兒胖乎乎的臉蛋兒巴巴兒擠在了一起,大大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瞅著玉珠,眼裏依稀有些水汽。“還不去,小心晚了時辰!”玉珠不為所動,放下手裏的碗,用了帕子拭了嘴角後,慢條斯理地開口。嫻姐兒眼前母親改變主意無望,不得不挨挨蹭蹭的想著繡房走去。
三進東廂中間的屋子大些,光線也好.玉珠就將這間屋子設了繡房。等嫻姐兒終於挪到繡房的時候,紅袖已是笑意盈盈得坐在那兒等著她了。紅袖是府裏聘的教習,嫻姐兒便行了師禮。“姐兒,可是終於來了!”見女紅師傅一點不高興的模樣都沒有,小姑娘自個兒反倒有些難為情了。低著頭不說話,雙手倒是使勁兒的絞著帕子。紅袖微微一笑,右手一攤,“姐兒,瞧這是什麼?”就見紅袖手裏拿了雪白的綢緞帕子,那帕子上繡了幾隻黃絨絨的小雞,啄著食。小雞上的絨毛清晰可見,毛發根根分明,憨態可掬,嫻姐兒雙眼一亮。“好可愛!這是師父繡得嗎?”
“是啊!”紅袖眼眸裏隱約藏了幾分溫柔,“姐兒,可知道,這世間萬物,皆可一針一線繡出來!”
“師傅都能繡嗎?”好厲害!嫻姐兒敬佩不已得仰望著自己的女紅師傅,小小年紀的她不懂其他,她隻覺得師傅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吸引人。
“不能,”小姑娘一聽,立即跨下了臉。紅袖盈盈一笑,“論針線活兒在此地為師我是排得上名號,卻又不能將所見的繡了下來,姐兒知道為什麼嗎?”,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有些迷茫,搖頭。“那是因為我不會畫畫啊,小丫頭!繡者,若想成為大家,必需有一手過人的畫工,可將一景一物畫成花樣,方能依著刺繡!”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又有多少家庭舍得在女兒身上下入此功夫。“可姐兒不一樣,隻要你想學那畫兒,你額娘定是願意的。”
小姑娘被紅袖幾句話忽悠地熱情高漲,“我一定會好好學!”紅袖笑眯眯的忍不住捏了下小姑娘的臉蛋,哈哈,小孩子就是可愛!瞧,大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在嫻姐兒高度配合下,首次女紅課進行得很是順利。小姑娘還意猶未盡時,便聽得師傅說是時辰到了,任憑嫻姐兒怎麼央求,紅袖都不再教下去了。勾得姐兒心癢難耐得不行。第二日,早早地梳洗完畢,去了母親的院子用了早飯後,到了時辰點兒,走得極快。
玉珠覺得甚是奇怪,昨個自己的女兒還千般不耐,萬般不願的,今兒怎麼這般積極了。好奇心甚少得她,這下也被勾了起來,現下反正也是無事。不如去看看嫻姐兒如何學的。到了女兒的院子,就見兩個粗使丫頭躲在窗子底下,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肩膀顫動幾下。錦繡見兩個小丫頭如此沒規矩,立刻上前,輕拍了下兩人的肩膀。這兩個丫頭如今也不過是十三四的年紀,平日裏見得最多的便是小主子和蓮蓉姑娘。小主子還是個小孩,且長的圓胖可愛,震懾力不大,蓮蓉姑娘是個心善,平日裏隻要做完了活,隻要不太出格,也會不管她們。現在見了東家太太,生怕被趕了出去,便有些害怕,縮著腦袋不說話。玉珠眉頭微微一皺,“好了,你們下去吧!”錦繡見了玉珠皺眉,知道太太是有些看不上兩個小丫頭萎縮懦弱的樣子。“太太,兩個丫頭年紀還小,再調教段時間,就好了!”
“就你心善!”玉珠瞪了眼錦繡,“你對別人好,別人又不知道,有什麼用!”錦繡容貌清秀,氣質卻是偏冷的,奈何是外冷內熱的性子,心腸兒最是軟的。“奴婢知道太太疼奴婢就行,管了其他人做甚!”玉珠心裏一歎,錦繡伺候自己多年,知冷知熱的,好似半個女兒一般,卻總不願成婚。“太太,不是想瞧瞧姐兒的嗎?”錦繡生怕太太又提嫁人的事,忙上前攙了她的胳膊,向著繡房走去。到了窗前,就聽得紅袖正說著小故事,“小姑娘答應過繡神娘娘,要好好學那刺繡,結果後來覺得苦了,便開始偷懶了。繡神娘娘想啊,小姑娘年紀還小,隻要肯學就行,不需要那麼辛苦的。小姑娘學得沒以前勤快了,也沒見繡神娘娘來找他,最後連針線兒都不動了。繡神娘娘生氣了,在小姑娘睡覺前出現了,‘你說了做不到,那以後都不要說了,’然後小姑娘就變成了個啞巴。姐兒昨個可是說了要好好的學得哦!嘿嘿,繡神娘娘可是無處不在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