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成龍不見得就看得起她,但不否認,他是有點喜歡她。第一眼就對她充滿肉欲的身材有了反應,再加上陳玲溫順膽小的性格,他很願意稍微叫她好過點。幾次試探完女人的衷心之後,便叫她回去老家開廠,各種安排全由他負責。於是敘州的來料加工廠,便成為於成龍的私人小金庫。源源不斷地把杉杉紡織的物料運送到敘州,由那邊加工貼上杉杉的標簽,再由內部途徑賣出。相當於一本萬利的無本買賣。最多的成本無非就是廠房低廉的租金和人工成本。
陳玲在醫院裏醒來時,已經是事發一周之後。被單下摸摸肉顛顛的肚皮,知道孩子已經不在。那層厚厚的脂肪,以可憐的冰冷的滋味覆在身體之上。身邊是大哥怒不可遏的痛罵聲,大哥並非因為心疼妹妹而焦慮暴躁,純是因為能夠綁定於成龍的那個孩子,沒有了!
陳玲在家中毫無地位,從不指望備受父母寵愛的大哥能照顧她分毫,當初她被人剝光了衣服拖在街上挨打,受盡屈辱的那陣子,全家人恨不得跟她斷絕關係。她大哥更是幫著外人一起辱罵她。那時她就知道,這世界上沒有所謂的親情。所以開設工廠之後,無論如何,財務上的事堅決沒讓他插手,頂多就給他派份管理的工作。
查房的護士進來警告一番,她大哥朝地上吐口痰,罵罵咧咧地走了。
房間裏恢複了叫人心死如灰的寂靜。
陳玲吃力地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插在手背上的針頭針管憑空搖搖晃晃地,吊管裏回流一段紅色的血液。她費力又著急地想把手機抓過來,趕緊給於成龍打個電話去,告訴他起訴一事並非她本意。
有人將手機輕巧地將手機撿起來,遞給她,同時,一束新鮮芬芳的百合花引入眼簾。
男人友好地提醒她,手機還沒充電,不如先充會兒電,或者將自己的手機借她一用。
陳玲警惕地搖頭,虛弱地慢慢地朝後躺去,虛弱發白的視線逐漸轉明,充滿謹慎疑慮以及害羞的複雜眼神望向來人。宋雲蔚的神采令她不自覺地自慚形穢。他是有些派頭的,跟她絕非一個圈層,也不是夜場裏那些常規客人有的氣質。但她早已不再青春,不再無知,不肯輕易吐露半句。
宋雲蔚妥帖地將她歪斜的枕頭給墊好,又給她倒上一杯溫水。十指交叉著,身體朝前傾去。這是他預備跟人交流的慣常體態。這樣最沒攻擊性。他說,陳玲我很冒昧,對你的曆史做了點不得不做的了解。陳玲沒什麼反應。或者說,她早就麻木了。雲蔚道,不過請你放心,我過來並無惡意。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對於你來說恐怕相當不好過。這時,陳玲有動作了,浮腫蒼白的身體在被單下謹小慎微地驚恐地動了動。對別人好意的一種天然的抗拒。潛意識裏,她覺得自己不配。
雲蔚還是緩了緩,起身離開一陣,又帶了細微的煙草味進來。很奇怪,於成龍常年身上各種複雜的氣味,那是赤摞裸的欲望與灰色。但麵前這個男人卻始終是清清淡淡地。陳玲小心而快速地閃了對方一眼,他的眼裏沒有任何討好以及交易的意味。很平淡的一個人。但她卻慢慢地放鬆下來。揣著幹啞的嗓音問,可以給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