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香煙麼?
病人不宜抽煙酗酒過度飲食,但其實病人更需要一種心理上的排遣,雲蔚沒有拒絕。他說,如果我有妹妹,我會在她備受欺辱的時候替她出頭,給她撐腰。如果我有女兒,必定看顧嗬護一輩子。陳玲,我沒有妹妹和女兒,你也沒有這樣的大哥和家人。人從出生起就不存在字麵意義上的公平與幸福。我相信,你一路走來,並非你主動選擇,所有的選擇都是被人一步步推到這樣的境地。你所受的委屈,別人再怎麼安慰,都不可能真正切身感受到哪怕萬分之一。你每次接受的,不過是你感受到的人生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個中年男人是,於成龍也是。其實你心裏也知道,於是不可能為了你離婚,專心誠意地陪伴你後半輩子,所以這孩子,抱歉,他又變成了你最後的希望。現在,也沒了。
陳玲刹那間覺得異常痛苦,她從來沒期望過有人會站在她這邊,有人能夠分毫不差地了解她的所思所想。這種體驗非常恐怖,是一種恐怖的感動。除了哭,她做不了任何事。
雲蔚又幫她點了根香煙,直等她平靜。
陳玲掀起沉重的眼皮,終於有了最直白的鬆動。她說,我不指望於成龍能真正愛我,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起碼跟他在一起不會那麼吃虧,車子、房子、廠子以及票子,我起碼還能有個人樣。
雲蔚回,你說得沒錯。可如今情形又有了不同。說到底,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於成龍給你的,按照婚姻法,他的妻子有權追訴這些財產。陳玲渾身哆嗦,瞳孔收縮,眼白多到嚇人。宋雲蔚繼續分析,即使鄭彬彬被拘押,但他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找個代理律師就能解決這件事。如果他們還要借用輿論攻勢,你在敘州,還怎麼過?
陳玲慌張顫唞著,辯駁似的大叫,於成龍他會幫我的!
雲蔚平靜地給她撕開了前程最後的遮羞布,他憑什麼幫你呢?鄭彬彬被警察帶走後,他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掠奪杉杉的主導權和資產,為了讓他老嶽父放鬆警惕,會不會表演一個跟你兩清的戲碼?怎麼才算兩清呢?不再給你們供貨,也不再幫你們銷貨。鄭彬彬的性格你也見識到了,她要是非要出這個惡氣,會反過來起訴你追回所有財產。
陳玲,到時候你不光會一無所有,還會再度成為所有人痛罵的過街老鼠。
不要急,別哭。人總要吸取教訓,才能真正的成長。我有項提議,也許你可以聽一聽。
宋雲蔚將一張銀行卡擱到床頭櫃上,道,人在有毒的環境裏,自始至終吸收的都是毒氣。不如你也灑脫點,離開這裏,找一個幹淨溫暖的土地,重新開始。當然,你也不能坐吃山空。我在雲南有幾個朋友,他們都是做旅遊的,洱海你去過嗎,四季溫暖如春,你可以在那裏盤個民宿或者開個小店。隻要你願意.......
陳玲急促的呼吸叫鼻翼戰戰顫動,她捂住胸口,以艱難的口吻問,宋總,你總不至於到這裏來做慈善吧,你需要我做什麼。
宋雲蔚臉上顯露著一段無可奈何的自嘲,是的,我不是來做慈善,簡單來講,也可以說是一份交易吧。在進行這份交易時,我希望大家都有後路可走,特別是你。
陳玲最後還是妥協了。這種妥協十分複雜,既有對過去的絕望,也有對宋雲蔚嘴裏未來幹淨溫暖生活的無限向往。當然,手機充電開機後,於成龍迫不及待的來電也給好好助力了一把。他叫她不要輕易撤訴,他說他會為她報仇,為逝去的孩子報仇,不能叫鄭彬彬好過。陳玲鼓起勇氣問,那.....她要是真坐牢了,你會跟我結婚嗎,我什麼都不想要,咱們就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再生一個孩子。於成龍幾乎震驚了,口氣不再虛偽婉轉。陳玲,你說的是什麼傻話,別犯蠢,等她進去,杉杉紡織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