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勝多,且個個都是強者。
顧一白,“少而精。”
這時蘭緋帶著烏鴉出現在門口,顧一白接過。蘭緋壓低聲音道,“是來自凡人域的,但不是河水國。”
他們在凡人域隻有河水國,既然不是來自河水國那就隻有一個地方了。
劍無爭去的地方。
顧一白打開信,卻是失蹤許久的劍無爭的信息。內裏卻是提醒他警惕劍宗,劍宗的劍無情長老已經帶人在來馭屍城的路上。
雙尾蛇的話應驗了。
那邊算命牌誇讚,“不愧是英明的殿下,你說的簡練而又準確。”
看他那一臉興奮摸樣他都知道內裏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顧一白,“說。”他想知道是什麼法子造就了人人高手的時代,劍宗來人而且還是個長老。若是這法子是個短期用的且能用在將領們身上,何愁他馭屍城會落敗於他人之手。
他也不用如此精細謀算。
算命牌興高采烈的說,“那城主的願望要落空了。”
“哦?”
顧一白有些感興趣,這法子與血脈有關?日後將無事城收於囊中後,血脈不成問題。
算命牌卻道,“那也不成,因為以城主您的英明做不出。”
顧一白似失了興趣,“看來是齷齪的法子。”
“城主英明。”算命牌繼續道。他也不再賣關子,“篩選,弱者死。非權貴者,親者亡。”
除了強者所有人都該死,果真是異常齷齪的法子。巷道這些時日以來,對無事城的印象,異常的適合無事城。
顧一白,“本城主猜,你是唯一一個非權貴的命牌長老。”
算命牌似乎被顧一白猜對了身世異常開心,這說明他是萬中無一且奇特且無法被無事城輕易殺死的強者。“城主英明!”
“所以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去救那些現在正深處囫圇之中的無事城百姓?”
算命牌對護長這個身份扮演的似乎異常投入,即便被揭穿身份的現在他依舊忘我的充實護長的人生。熱忱、自我犧牲般救世主的精神內核。
“這會有利於本城主攻打無事城?”
因為按照算命牌的說法,有能力的都在上麵了。他要去救的卻是一群無能力的,無能力在雙方對戰中可是很致命的。
這要考慮,這些人是否會拖累士兵,造成馭屍城士兵的過多死亡。
“戰爭是殘酷的,這可不合算。”
“並非全都是無能力,隻是是一群還未曾發現或者還未到年齡展現出資質的潛力者。”算命牌提醒,“換言之,便是未來的強者,這對您絕對是合算的,即便損失掉幾個士兵。”
顧一白,“我的士兵是無價的。”
算命牌怔然,“殿下說的對,您的士兵當然是無價的,所以您才是萬民所向的英明城主,在整個魔域都無人能及。屬下都跪倒在殿下尊貴的腳下。”
算命牌一番吹捧道,“城主放心,他們絕對不會在戰場上成為累贅,也許反而會成為您打倒馭屍城的極大助力,更不會讓您珍重的士兵為此而枉死。”
顧一白危險的眯起眼,腥紅如寶石的眸子看向算命牌的他的眼神充滿危險。
“請殿下相信屬下,他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您絕對會喜歡他們的。”算命牌跪在地上,珍重的道。
沒有人比他會更了解地下之人的艱難處境,與在這處境下依然可存活至今的人們非凡的心境。
心的堅韌與力量可以超越戰勝一切苦難。
當期待已久的陽光出現後,他們絕對會對救世者除以全身心的膜拜與信仰。
算命牌摸著自己的心髒位置,雖然他沒有心髒。
但他認為顧一白是完美的救世主,他會得到所有人熾熱的心,他應該擁有這一切,用得到的力量鏟除消減所有人世間的苦難!
殺!殺了所有邪惡之人吧!!
算命牌陽光的臉上出現了近乎扭曲的瘋狂。
第255章 天乾城的插手,時局越發動蕩不安
————
茫茫高山隱於雲霧之中, 而上方一望無際建築如屹立在雲端之上,隨著風吹雲動時,偶爾垂眸的雙眼睜開, 俯視雲端下的人世間。
而被各色芬芳花朵、似帶顏色的青色的風、湛藍色的水澤、雪白雲朵、渾厚大地、銀月、一團黑暗色、紫色氣運如眾星拱月般包圍的金色日光。
那是萬物目光仰視的天乾城。
“神尊, 您如何看。”金色交織, 額間一乾字的男人彎腰問向正俯視下方的尊貴男人。他有著與太陽一般金色耀眼的眸子,衣領間八個日光標誌, 而對方卻有九個炙熱的標誌。
蒼老的麵容本就威嚴至極,那金色眸子更為深沉卻也更為耀眼炙熱,此時更是不可直視。
八個日光標誌的男人心想, 這是世間唯一比日光還要熾熱的男人,世間之人無可睥睨。那凡人域與魔域之主自是也不可與他們淩駕於萬物之上的神尊相比。
不需言語, 自是最近轟轟烈烈的那座城池。事實上近些時日其餘八城城主中已經有半數以上與他提及過此事。
神域與凡人域、魔域兩域自千年前後便一直未曾有過多交往, 他們摒棄世俗欲望,專注於自我的提升, 追求自己心中的大道。
可如今竟然有超過半數城池之主因此又跳進了世俗內。
“千年前引得世間人間同類互相殘殺, 紛紛亂亂, 令我神域損失了一位博愛世人的聖者。如今千年後也還是這座城池,實在是不詳啊。”
“天域,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 你可是也這般想的?”
天域正是八個太陽的男子,代表其八階的身份。這在其餘城池已經是一城之主,然在這裏他屈居第二。
天域知道那死去的聖人乃是, 神尊的師父。
若是聖人沒有死,此時師父的境界或許已經在指引下達到了天人之境, 傳說中的九階之上,十階神人永生。
神尊雖也博愛, 但其實對於此時卻也耿耿於懷,而這千年間三域太過平穩。並非挑起事端的合適時機,而挑起事端的也不能是他高潔的神域。
而現在時機似乎來了。
天域麵色恭敬,“弟子自是與師父想的一樣。”稱呼的轉變意味著這是師徒兩人的言談,此時他們之間隻有師徒情誼。
“弟子可前行。”他道。
區區小事自是用不到師父降臨處置,他會將事情處置圓滿,抹殺馭屍城,徹底消除師父的心結,以令師父全身心衝擊十階神人永生境!
老者欣慰的笑了。
但是。
神尊仰望日光,“神域隻需要隱在暗中行事,就如這太陽之光它平等的普照大地,如此耀眼,簡直是沒有絲毫的陰暗存在,所以眾人尊崇,沒有說它不好的。”
神尊告誡得意弟子,“若想要萬人尊崇,便不需要有讓人看到的陰暗麵。”
天域金色如日光的眼神晦暗,“多謝師父教導,弟子明白。”他對上高掛高空的太陽道,“弟子會妥帖處置的。”
想到那傳遍三域的不死屍傳聞。
他想,他已經找到了讓天乾城置身事外的法子。
——
金色的指甲隻剩下了大拇指上的一個,令他分外愛惜。
金升金是真的覺的倒黴,他從來沒覺的這麼倒黴過。
牢獄內草垛堆成的床,簡陋的不可思議。
他怎麼也想不透他堂堂一七階高手怎麼就到了人家的牢獄內了呢,他就記得他正與那該死的烏鴉還有不知哪跑出來的恐怖小怪物鬥著呢,不想突然一陣勒脖子,他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勒暈過去了。
卻是在雙尾蛇出現的時候,顧一白隨手出的手。原本這闖入者是想給小可愛練練手的,但彼時他還不確定雙尾蛇確切目的,是否會對城主府造成威脅。
為免出現意外,這練手自是要停下了。
他強大的神魂自是非同階級的金升金可比的,此時金升金對外界又沒關注,幾乎在他沒反應過來時,那從天落下的神魂已經握住動脈,一動就將其悶過去了。
想不明白的金升金卻越想越暴躁,沒有了金光閃閃的黃金指甲更奢侈令他失去了安全感,語氣也愈發暴躁,“而且這該死的樹皮編成的繩子,怎麼就這麼難解開呢!”
陰槐林樹皮編織的繩子,似乎有束縛靈魂的作用。本來對於七階之上是捆不住的,但在毒老鬼與恒老煉這煉器師兩人努力下,樹繩不僅變的更堅韌了而且還有麻藥功效,可讓修士身體也跟著綿軟。
而恒老煉將其煉成靈器後,效用與時常大幅加大,七階修士要掙脫也要費些氣力了。
“這破繩子簡直是見鬼了!”
眼看唯一的大拇指上的指甲都快被他掙紮的被那該死的繩子給磨掉了他才該死的不得不放棄。
“來人!給你尊貴的金大人來個人!”他衝著欄杆喊。
馭屍城竟然真的感抓他,等他出去他一定要的將昨夜那該死的怪鳥和小怪物們全都大卸八塊!
然而一陣得意的笑聲,他卻等來了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金色的大牙在牢獄外赤裸裸的閃著豪橫的光,又平凡又毫無特色又異常諂媚的商人臉。
金升金幾乎跳腳,“錢生錢!”
錢生錢彎腰對他做了個自我介紹,“正是在下。”他笑的毫不遮掩,異常歡暢。一雙無時無刻在算計的精明招子上下打量金升金的處境,環境落魄,猶如豬圈內被待宰的豬,滿意的笑的樂不可支。
他錢生錢真是沒有跟錯人啊!
這可是出現在他夢境中的一幕,想到被顧一白揮金如土賞下去的金銀,他現在都覺的那都是毛毛雨。
心疼什麼啊心疼的。
殿下能虧待他嗎,這不就給他送心愛的精美大禮包來了!
金升金臉色漲的和豬肝似的,“我就知道是你!我早就猜到你已經背叛富貴城了!昨夜是不是你偷襲的我!”
他劈裏啪啦一頓,劈頭蓋臉的就砸人一臉。
“哎?”錢生錢一道聲音十八彎,語氣是與之相對的異常平穩,“壕氣衝天又深的城主重用大肆侵占其他家族錢財的尊貴金家主怎麼能這麼沒度量,血口噴人呢!”
莫激動,激動什麼啊。
“眾所周知,我錢生錢可是戰鬥力最弱的錢氏家主,如何動的了金家主呢!”誠懇,卻在這種境況下顯得異常陰陽怪氣。
這說的是事實,這錢生錢修為挺高,但戰鬥力還不如六階的呢,那修為全點在速度上麵了,遇事跑的是真快。她和城主派了幾波殺手追殺都沒愣是沒追上他。
再加他又狡兔三窟,實在是難殺。
但金升金看著錢生錢那副異常驕傲的嘴臉,卻幾乎吐血。這是炫耀自己有後台呢!
但後台?
他還以為錢生錢是老大呢,沒想到是給人做小弟的,還是這麼個將消失在地圖上的城池。
金升金打量了一圈牢獄,“就馭屍城城主?”他亦冷笑出聲,“過不了幾日,富貴城便會出兵,你確定這不是你的葬身之地?”眼底抹不掉的輕蔑。
“識趣的就放我出來,再將你錢氏一族拱手相送於城主,我到時候會讓城主念在你的誠懇悔過上大發慈悲的饒你一命!”
錢生錢的臉也陰了下來,果然敵人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知道刀子往哪戳疼,刀刀戳心。
錢生錢今日隻是想見一下老相識落魄的美好景象。現在他很滿意。
錢生錢轉身就走,“你還是有命活到那時候再說吧,殿下可不是你想象中那般軟弱又無能的人。”自然也不會懼於富貴城的施壓就放人。
金升金大抵會成為富貴城發兵前,殿下提升士兵士氣的助興劑。
他和個死人計較什麼。
錢生錢走入陽光底下,炙熱的溫度溫暖傳遍全身,似驅散了所有陰霾與潮氣。感歎牢獄內果然不是適合他待的地方。
他眯起眼,他現在該考慮的是。殿下殺掉金升金後,他如何在混亂的局勢內將一望丟失的財產奪回來。
那可是一筆足夠殿下將馭屍城三萬人每個人獎賞一個遍,且每人都獎賞百兩黃金。並且是可獎賞三個馭屍城的蔚為可觀的數量。
他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另一邊。
同是夜襲者,待遇卻是好的多。
雲舜雲翼兩人甚是警惕。顧一白笑眯眯請兩人坐下喝茶,甚是和善的問兩人來城主府的目的。
場麵一時無聲,或者說有些尷尬。
偷家偷到人主人麵前,臉貼臉了,自詡正道的他們有些坐不住。
茶香嫋嫋,飄入眾人鼻尖。
貌美又殺伐之氣的管家端著茶水前來,那股醇厚茶香氣味越發濃厚,似有安神之效,兩人心神些許放鬆。顧一白道,“蘭管家泡茶手藝一絕,他已經幾乎不做這泡茶的活計了,本城主也是得了你們的好,今日你們可要嚐嚐。”
兩人抿了一口茶,似乎越發放鬆。
顧一白說,“想必兩位也聽到本城主一些名聲,名聲似乎也沒有沒有壞名聲。本城主自認在位這些時日為民辦事,絕非大奸大惡之人之人。”
兩人看向他。
顧一白名聲確實好,兩人也看在眼裏。不認為他是邪惡的不死屍,但是傳言實在是可畏,而他們又有任務在身。
顧一白見兩人似有鬆動、
“所以有什麼對城主府不滿的,有對我這個城主哪裏做的不好的可以提出來。或者你們有難處,我也可以幫上忙。”
被這麼一架一烤,受到正統教育本就尷尬的兩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雲舜便道,“其實我與師弟二人此次前來並非是針對城主,城主您自是英明的。我二人前來是為尋找傳聞中的不死棺木。”
在場人瞳孔都是一縮。
顧一白緩緩笑了。
顯然這位神域雲家大師兄也是個語言天賦者,一番恭維同時將自己從作奸犯科中指摘出來。
雲舜道,“想必是有小人欲要陷害於您,雲舜將這消息告訴於城主,還請城主小心。”
顧一白想,果然不可小覷。
這是要逼他自證啊,想要獲得光明正大搜查城主府的權利。
顧一白眼底晦暗深處是明晃晃的笑意。
但巧合的是。
他的想法與對方正好不謀而合呢,利用對方的身份來證明城主府的‘清白’。
第256章 緊迫愈發逼近,九階雙尾蛇死亡揭曉
蘭緋帶著兩人走遍了城主府的每一個角落, 便是牢獄與私密的修煉室都沒有放過。棺木被放置在顧一白的不死心髒的空間內,此時正歡快的徜徉在血液與盛滿血色氣息的鬼怪中,血色氣息蘊養著棺木, 令棺木看著氣色都好了起來。
兩人自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蘭管家回到顧一白的身後。
兩人似尷尬又鄭重的朝著顧一白告別, “我與師弟二人叨擾城主多時, 現在是時候該走了。”
蘭緋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屬下已經命人去散步了神域雲家在城主府一無所獲的消息。”
顧一白點頭稱好, “你做事是越發妥帖了。”
顧一白剛誇讚蘭緋妥帖就聽到他道,“這兩人的作用已經完成。先前這兩人為我城池添了不少麻煩,更是不懂知恩圖報, 現在不若殺了他們。”
蘭緋說的是之前這兩人感染亡城病毒,而林潤聲等人給了對方丹藥的事情。這兩人也並未出力, 亡麻等亡城人就已經解決了叛亂, 這兩人可以說是無用。
而且雲家還收留了這兩人。
有了這兩層聯係,本該以為這神域雲家人會對馭屍城多點善意, 卻不想竟然也做出了這偷襲城主府的事情。
實在讓人失望不已。
顧一白, “回府吧。”事情還多著哪。
世人對魔域的偏見也導致了世人對魔域的看低, 魔域的人釋放的善意需要比其餘兩域之人釋放的多到十倍,可能才會被感念於心吧。
“心思‘醜陋’的螻蟻的善心,誰會放在心上哪。”顧一白哈哈一笑。
蘭緋若有所思。
他問顧一白, “醜陋與螻蟻哪個更重要,哪個在前哪個在後。”他一直堅信的是力量才是成功的準則,但是他近兩年卻清晰的看到顧一白的仁政造就了萬民所向的空前繁榮。
而且此後必定還會更加繁榮的盛況, 所以他有些不確定了。
但顧一白卻反而告訴他,“螻蟻。”
“強大是施行仁政的基礎。”他告訴蘭緋。他不希望自己的舉動卻成為阻擋蘭緋修為走向強大的絆腳石, 所以他堅定的告訴他,強大是最重要的。
蘭緋困擾心間的疑惑擴散, 豁然開朗,視野清晰許多。
“多謝殿下點撥。”
他剛說完,周身便有一股魔氣湧動,蘭緋心內一喜卻是要進階了。
卻是他原本就處於進階四階的瓶頸之中,心裏開朗後,卻是瓶頸卻是破了。
但眼下要轉移去修煉室卻是來不及了。
進階是大事,若是逆轉可產生心魔。或會修為倒退的危險。
顧一白看了周圍來回走動的侍女與仆從,將人遣散。又命身後侍衛吩咐所有人不可靠近梧桐苑附近,蛛網般的神魂密不透風籠罩在此方土地,警告所有靠近的人。
他對蘭緋道,“安心修煉,本城主在此為你護法。”
蘭緋當即感動異常,他何德何能能讓城主護法。
而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顧一白是馭屍城內最強大的存在,有顧一白護法比在修煉室進階都更為安心。
蘭緋的進階很順利。
一年多的時間內在視野壁壘丹進階到三階後幾乎毫無阻滯的連進三個小境界,此時又進入四階,如此年紀輕輕已經與顧惜一般修為,快追上資深的胡燈了。
比之宗門內弟子也不差多少,也是天才了。
“此後我馭屍城又多了一大戰力。”
蘭緋也是欣喜異常,“蘭緋很高興為殿下繼續分憂。”
哈哈哈哈。
滿院都是顧一白的笑聲。
守在外側的護衛也紛紛道,“屬下願意為殿下分憂!”
看來是個好兆頭。
但一直謹慎潛伏在城內的百星隕卻也是問題,就看他是否會因為這傳言而消減進入城主府的熱情了。
顧一白正要問,河水國那邊怎麼樣了。
河水國是馭屍城最大的依靠,能否穩定軍心便靠河水國的優渥資源了。
此時卻有護衛頭頂上頂著一個烏鴉跑了過來,他恭敬道,“城主,千城主的來信。”
千肥煥?
“有消息了?”
蘭緋道,“應該是。”
顧一白打開信件,卻是這千肥煥壓根就在慶功之夜來馭屍城,而是來了個金蟬脫殼。那在馭屍城內的千肥煥是個贗品,他本人則是城內潛伏在長蜥的府上尋找有用信息。
隻是現在那贗品似乎被一直跟著的百星隕給看穿並殺害了。百星隕必然會察覺事情有變,必然會立即回到魔城。
所以他將信息趕緊傳來過來,並且催促顧一白也趕緊將消息給他,他好趕在百星隕回去前呈送到魔主的麵前。
言辭間都似乎能感受到千肥煥那又恐慌又咬牙切齒的表情。
蘭緋正要問詢是否要命他們在魔城的人將早就準備好的‘誘餌消息’傳給對方。
顧一白招手事宜他去按照既定計劃去做,蘭緋退下。
顧一白看清楚其中內容卻是瞳孔一縮。
紅色瞳孔幾乎縮成針尖,這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謎底。
那九階雙尾蛇的死卻並非尋常的魔主之爭,城主位置之爭而造成的成王敗寇這般讓人一猜就明了的故事原由。
雙尾蛇幾乎一得到那陰陽兩城內叫陽河之靈的小魚傳信,幾乎是下一秒就已經出現在了顧一白的麵前。
而此時蘭緋才剛走出與顧一白的書房內,將信息塞於烏鴉嘴內,烏鴉拍打著翅子。
他察覺其中陌生信息,頓時折身而入。
雙尾蛇坐在了顧一白的對麵,身旁還跟著一個同樣綠了吧唧的走路像擰麻花一樣的蛇人侍從。童蛇感受到殺意,蛇信子發出嘶嘶聲。
一道聲音傳來,卻讓那聲音閉了嘴。
“童蛇,滾出去!”
那蛇人頓時委屈巴巴,麻花一樣別扭的走了出去。隻這童蛇的蛇人看著就不像好相與的,蘭緋收起暗器盯著他跟了出去。
雙尾蛇對著顧一白又換上了笑意,“在主家竟然如妄為實在是失了我這主子的教導。”
顧一白哪裏能再找麻煩,“倒是衷心護主的很,本城主很是羨慕。”
雙尾蛇,“我看你那管家也不錯,如此年紀就如此修為,城主府也是臥虎藏龍。”他感受到了進階的氣息。
兩人一番互誇,心情都很是不錯。
顧一白正色,“接下來我們還是步入正題。”
顧一白將信件遞給雙尾蛇,雙尾蛇瞳孔也是一縮,綠眸深沉。說起來他沒想到顧一白真的會如此快的打探到消息。
“你是說,我父親的死是與千年前鎮壓那不死屍有關?”
果真是雙尾蛇的父親,如此說來這雙尾蛇豈不是已經活了千年!和他也差不多了!
實在是駭然!
顧一白忍下信中驚訝好奇說,“是的。”
雖然千肥煥一直在信中強調,有可能是假的,但那巴掌大的蛇身人麵皮上卻是又多了許多因果。這已經佐證了這是事實的一部分。
但恐怕還有另一部分事實。
“恐怕這隻是造成你父親死亡的一部分原由,魔主之爭與城主之爭卻也是當時的原由。而蛟龍可鎮壓不死屍卻成為了所有敵人聯合殺死你父親的最大理由,而滅絕引世人嫉妒的雙尾蛇一族則是以絕後患罷了。”
“至於你為何會存活下來……”
顧一白眼神疑惑,不知道也猜不出。
聽到如此消息,雙尾蛇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悲傷,眼內甚至依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甚至是還帶著之前的笑意。
雙尾蛇突然解釋道,“蛇並沒有多少情感存在,尤其是高修為,幾乎沒有親情。自然不會悲傷,有的隻有血脈與家族傳承,被交.配所支配的責任。”
顧一白不理解為何對方會對他解釋,因為以兩人的關係,自認並沒有到這種時候。
顧一白端起茶,招待雲舜他們的茶,有些涼了,但他並不在乎這些。茶意也還在。
這時對方的聲音傳來。
“六百年,我一直是一顆蛋。”
——噗
如此毫無起伏又突如其來的聲音,緊繃氣氛似乎頓時消散一幹二淨。顧一白差點噴出去,好在他修為不是蓋的憋回去了,隻是有點咳嗽。
“咳咳!”
咳得有點停不下來。
顧一白帕子擦掉嘴邊水珠,已經一臉嚴肅問,“抱歉,你說什麼,剛才似乎有點聽不清。”
雙尾蛇綠色的眸子越發深沉,綠幽幽的。
但他今天心情格外好,雖然外人看不出來。
顧一白也調整了情緒恢複了往日風采,洗耳恭聽摸樣。
“異人城一族,到了九階全部化為獸人特征,便是腦袋都化為獸。其後代會有一定幾率化為獸類生育方式,幼子也會以獸類形態出現。”
“這樣的幼子,天賦也會奇高。”
“很顯然,本大人便是這樣的存在。”話語很自傲,卻並不讓人討厭,好似他本該就如此高傲。
“但是奇怪的是,本該百年之內必然會破殼而出的本大人,卻在蛋裏待了整整六百年。”
聽到蛋,顧一白差點又咳出聲。
對方碧色淬毒的眸子看過來。
他拳頭抵住薄唇,紅眸嚴肅,“在裏麵你是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嗎?”未免再次戳到那該死的笑點,他省略了那個字。
成功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最後他認真點頭,“可以。”
“我懷疑,那是家族為在這場家族滅絕浩劫中傳續後代而做出的詛咒,也是保命手段。”
顧一白神情已經是嚴肅,若千肥煥說的是真的,那滅絕雙尾蛇家族之人的凶手也是封印他的凶手。
佛宗?魔主?無事城?亦還有其他,當真是三域所有的宗門勢力?
潛在的敵人實在太多,而現在又得知。即便到達九階也無法阻擋敵人的力量,這再次給了顧一白極大的壓迫與緊迫感,再次催促著現在的成長還不夠,他必須要盡快再次升級變的愈發強大才可以。
顧一白沉思間,雙尾蛇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雙尾蛇似乎也想到了敵人的強大,臉色也很深沉,他道,“而且我已經感覺到,那股詛咒之力快要結束了,背後之人快要對本大人出手了。”
第257章 欲攻無事城
——————
若要升級, 最快的法子便是大規模的戰爭最好是救人,便如亡城一般。風險也是顯而易見的。
無事城、富貴城、佛宗、劍宗……這些既定的敵人,顧一白腦子轉了一圈, 想到護長的話, 最終沉吟著還是落在了無事城上。
因為無事城是唯一有弱點的存在, 也是唯一可救人的存在。
如佛宗、劍宗之流若是戰鬥起來少不了殺敵一千自損一萬,他的術法顯然不適合這等存在善人或非善又非惡之人的勢力。
護長很快便被再次叫了過來。
他來的也很快, 腳不踮地,如往常一般的陽光卻怪異。
他似乎也猜到了什麼有些迫不及待,一到顧一白跟前就問道, “殿下可是應了我的請求?”
似乎察覺稱呼有些不妥當,他又特意明著改口道, “該是殿下可是應了屬下的要求才是。”他在屬下二字上咬的異常重。
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暗示著隻要他答應, 這算命牌便會願意為他效勞,成為他旗下一員大將。
顧一白缺的就是為他對敵的大將。
顧一白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 但他深知一個在談判中‘慢’的道理, 卻並未急著回複。
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那地下可有超過萬人。”他問的很保守, 有了這受苦受難的萬人他境界大抵在努力一把就可以再上一個小境界,如果這萬人在教化下是知恩圖報的人,那他們之間的因果關係就會異常深厚。
那他七階巔峰的修為就算是穩了。
護長琢磨著, 這意思是沒有萬人的功績就不會攻打無事城的意思?
狂妄!實在是狂妄!
然他眼神在顧一白問出時卻已經變的激動。因為他也是這般認為的,他是要與顧一白主要是要一起殺掉那些強大的造成苦難的勢力的。
現今小打小鬧自然是不放在眼裏,也不能放在眼裏。隻有這樣苦難才會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算命牌捂著自己的心髒, 他覺得那裏似乎要跳起來了。空洞的眼神帶著死寂般的熱烈,隻有這樣他的心髒才會重新長出來。
不, 還有一個決定性因素。
是隻有跟在顧一白身旁,他消失的心髒才會重新生長, 帶他遠離空寂的苦難。
他壓抑住拚命上揚的嘴角道,“不止萬人。”
引得顧一白的注意。
他道,“殿下,地下有五萬人。這五萬人並不包括看守的黑袍士兵,而黑袍士兵有兩千人數!”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地下的人口數量與警備數量。
顧一白也知道這信息的重量。
“白袍護衛為四階之上修為,五百人數。而其中五階一百人數左右、六階五十人數左右、七階初期五人、七階中期三人、七階巔峰兩人。”
七階之上每一個小境界都尤為重要。
“而八階亦有兩人,一人為初期一人為巔峰。”
顧一白當即就心道,這無事城果然高手如雲,七階頂級高手便有十人數,超高手八階可擔任十城城主的修為便有兩人。
“這十二人數看來便是命牌長老了。”
算命牌,“正是!”
“這其中包括你們?”
“屬下排行九命牌,但並未在這十二人中。命牌長老實際為十三人。”
龐然大物,龐然大物。
顧一白一瞬間閃過退縮改攻富貴城。
先前還誇讚蘭緋世間少有,到達四階。無事城四階卻高達近三百四十人數。
算命牌又道,“每年人數都是固定的,無事城遵循末位淘汰法則。而淘汰的白袍護衛則降為地下黑袍士兵。”
這樣一說地下黑袍士兵卻也都是不可小覷存在。
似乎明白顧一白顧慮。
“城主務需過多擔憂,失敗者存活著百不存一。”
顧一白,“這倒是難得的好消息。”
算命牌卻又道,“富貴城實力會差但也差不了多少。”
這便是魔域十城的實力,馭屍城肱骨之臣的中堅力量,十城卻是多達三百位。高階修士更是非尋常城池可比。
言下之意,殿下還不如攢個大功績呢。
“現在可是又許多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看著您,一旦救出無事城百姓,將無事城罪行昭告天下。那自詡正道的那些,一時半會也動不了您……”他言盡於此,卻留人遐想。
句句猶如肺腑戳破馭屍城當前的處境與他迫切的心境。
顧一白這才正眼看他,暗道果然高階修士都是成了精的存在,便是外表看著再不靠譜,性格再扭曲那也是精明的。
金升金那富貴城的七階修士不在此列,對方似乎是通過秘法強行提升的修為。被鬼嬰們與烏鴉們合起夥壓著打,不如神域雲家那師兄弟二人六階的來的□□,著實有些虛了。
富貴城城主若真如傳聞般隻重用這般人物。城主猜忌心過重,那富貴城內現象可想而知,實力者被忌憚而得不到重用,被重用者皆邪門歪道內虛者。
錢生錢那同樣虛的實力若也是為了躲避城主的猜忌心,為的便是苟活至今。如果得到證實的話……
如此城池,顧一白倒是不急了。
顧一白對算命牌招招手,算命牌噠噠過去。
“將竭誠將軍、顧惜統領、林統籌官叫來製定救助無事城地下五萬人的戰略計劃。”
對,是製定救人計劃,而不是戰勝無事城的計劃。
算命牌似乎太過高興沒聽出來,就跑出去了。
蘭緋有些疑惑,有了算命牌與雙尾蛇的加入對上無事城也或可一試。
而且他們還有倀鬼王井渫。
“你也說了或可一試那便是無絕對把握甚至三成的把握都不到。”顧一白道,“太散了。算命牌與雙尾蛇終究變數過大,不論其忠誠還是聽令行事都不與徹底臣服與本城主的你們相比。”
“雖有倀鬼王,但是我們馭屍城七階人數與對方差距卻是過大。”
下方更是斷崖一般,這還是馭屍城勉力跟上的結果。
“但利用倀鬼王能力救人,我馭屍城還有八成把握。”
若能救出這五萬人,他必然可一舉進入八階修為。提升他作為城主的修為才是重中之重。
卻是城主修為若是到達八階,那馭屍城必然又是一番不可同日而語。
顧一白到達八階後對上無事城的把握會直線上升三成,高達六成把握。到時再作戰不遲,馭屍城士兵的性命也會多一半的保障。
蘭緋不由憧憬道,“城主深謀遠慮。”他才晉升的自滿被他迅速壓了下去,他也要更努力跟上城主步伐才是。
他的修為算是最低的,近來之前比他修為更低的徐佛子,修為更是非尋常突飛猛進。他也是才得知,其未曾出現在城主身旁是因為已經在閉關衝擊五階。
蘭緋滿臉堅毅。
他絕對不想成為那個在城主前進隊列中率先掉隊的那個人。
“河水國如何?”
蘭緋收回心神,“殿下放心,河水國國主在月小憐牽引下愛上了長生之道。對方一方麵正在消耗大量兵力尋找‘可能複生’的四長老,另一方麵似乎已經沉迷於煉丹。”
“月小憐在那新任戶部尚書的幫助下,正在收攏河水國大權,且已經收攬了三分之一。薑力也順利接手了河水國內商貿事宜,控製了半數貿易。陰河水淬煉的兵器也運到了河水國內,想必兩人都會好好運用的,事情正在穩步進行。”
蘭緋笑道,“想必不需要多久河水國便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
“如此甚好。”
兩人話談間,顧一白抬眸。算命牌帶著竭誠、顧惜、林潤聲等人到了。
才行了禮又過了一會,崔雲兩家主也到了。
大家臉色都紅光滿麵,顯然都很滿意慶功宴的賞賜,昨晚都過的不錯。
此時天色尚早,城外也暫未發現異動。天氣又難得晴朗,林潤聲他打開折扇風度翩翩道,“今日實在是個商議的好日子。”
身後林一橫行了禮後,兩人抬頭看去。
不冷不熱的風,一年都難得。
眾人心想,可不是嗎。
顧一白,“本城主欲攻打無事城。救無事城內五萬人數於水火中,諸位可暢所欲言。”!!!
眾人一來可謂就被顧一白砸下了個深水炸彈。
第258章 戰前事件,解決士兵的恐懼
商議的結果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憂, 但此次卻並無人反對顧一白的決定。
顧惜臉上又是振奮卻又是憂,之前在井渫鬼鎮的經曆顯然依舊難以忘懷。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讓他大開大合的氣勢此時帶了些憂鬱。
顧惜回眸看向正寵溺的撫摸著白小白的顧一白,在被發現前迅速的移開視線, 但他還是被敏銳的顧一白察覺到了。
顧一白隻落到他似少了諸多衝動的背影上, 又仿若沒發現一般移開視線。
顧惜大步離去, 緋色袍子空中翩飛,似撲火飛蛾帶著燃燒般的某種決絕。
他安心做殿下明麵上刀便是。
另一邊麵對竭誠將軍的興奮, 胡燈笑意少了許多。
“想問什麼,說吧。”頭頂如洪鍾般的聲音傳來。
胡燈對上那越發威武也越發意氣風發的魁梧身姿,將軍進來也好似年輕了許多似的。
將軍的聲音再次傳來, “看你都憋了一路了,此時周圍無人, 殿下也不是隨意窺探屬下家宅的人, 趕緊說。”
殿下那恐怖的神魂是令人相當忌憚的。
還有那無處不在的和人似的烏鴉眼睛也是令人顫栗。若殿下想,城內不會有任何事情逃出殿下的掌控。
但殿下沒那麼做。
“趁你家將軍現在心情好, 趕緊說。都是個小將軍的人了, 也有軍功在身, 手下帶了諸多人,怎麼還婆婆媽媽的。”
胡燈這才說出心底擔憂,“攻打無事城真的可以嗎?”
雖然他們總是勝利, 無論多麼難的境地,麵對多麼大的危險都能在城主的帶領下,轉危為安走向勝利!
“甚至將曾經的敵人踩在腳下, 成為馭屍城走向強大與未來的階梯。”
胡燈很焦灼,竭誠將軍看向自己的得力幹將。這一刻麵對得力幹將與他以為的堅強所截然不同的不安表現, 他下意識想生氣想斥責。
他帶出的兵一往無前!就是因此得了城主的讚賞,也一次次在戰場上獲得殘酷的勝利。
他沒想到, 跟自己最久最得自己重視的身邊人內裏卻是如此……脆弱?
竭誠將軍暴怒,此時便是他手上最弱的士兵都絕對不會露出這般情緒!他有些不可置信,胡燈竟然會連最弱的士兵都不如?
但當竭誠將軍對上那雙同樣忐忑的眼神時,他的怒氣神奇的偃旗息鼓。
胡燈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竭誠將軍他也意識到,知道長久以來自己似乎忽略點了什麼。
他方才的都是氣話。
他平息自己因為憤怒而依舊未曾放鬆下來的身體,意識到胡燈的停頓,“繼續說。”
胡燈已經感受到將軍的怒火,他作為身邊人無數次看過他對著其他懦弱的事情發火。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在憤怒,但……
和緩的語氣,上方眼神中已經不見絲毫憤怒甚至還有點擔憂甚至是愧疚?
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但讓他放鬆了下來。
他道,“但這次的無事城實在是太過威名遠揚,與之前小打小鬧完全不同,當然與昨夜死在城外的那二十個也不同。”
竭誠將軍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胡燈作為經驗豐富的將領都如此恐懼,那其他士兵呢?
竭誠將軍的膽大心細再次讓他在尋常中發現了不可忽視的問題,也促使著他追究到底並重視問題在存在。而非因小事就忽略而忽視。
他自認為沒人比他了解胡燈,可事實截然相反。他以為的最弱小的士兵都不會有恐懼情緒,真的沒有嘛?普通士兵也真的沒有嗎?
他似乎越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這是關乎戰爭前的士兵們的氣勢與軍心,這東西甚至決定髒咱都是否勝利的十成中的八成。
此時胡燈卻道,“將軍甚是威嚴,以為會被懲罰,原來是屬下與士兵們多慮了。”
便是恐懼,麵對高大威嚴的將軍,大家也會不敢表現出來。隻是這次,大家必然很是擔憂。
“你與士兵們?”竭誠將軍頓時怔然,過後便是疾步折回城主府。
茶香嫋嫋的茶室,是很令人放鬆的地方。
麵見到想見的人,對上那雙萬事在心似乎永遠都不會打倒的紅眸。他放下了外人麵前的心房,麵色帶著些許疲累,這許久的奔波與戰爭,近兩年時間他幾乎未曾停下腳步,卻也並非是不累的。
若是胡燈在此便會訝異,將軍原也有另一麵。
竭誠將軍說,“原來屬下並不了解自己的士兵。”
顧一白雖然有些訝異他的去而複返,更訝異他此時的話語。他揮手令所有人退下去。
蘭緋也默默退出房間,並未兩人體貼的關上了門。
來自一城大將軍的另一麵,且是如此困惑又自我懷疑的猶疑,且不利於城內軍心穩定的畫麵,可不是能輕易見輕易聽的。
“現在可是戰爭前夕啊。”
屋外人都被遣散開來。
竭誠注意到,誇讚,“殿下識人本事果然厲害。”細心又心狠手辣,他似乎未見過蘭管家彎下腰的時候。
這個彎腰不是指身體的卑躬屈膝,而是對自己的心。一直向前走,忠實的執行命令,似乎沒有猶豫恐懼這般負麵情緒。
此時顧一白是個適合傾聽的長輩。
發現士兵的另一麵似乎對他的將軍的打擊很大,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若是沒有發現,後果不堪設想。”竭誠將軍很後怕,他不緊會毀掉城主的計劃也會害死士兵們。
他道,“是臣的失職。”
清越的聲音傳來,顧一白卻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戰前發現並告知本城主,且成功阻止了災難的發生。”
“無論是作為城主還是我這個人都很感激你。也代表士兵感謝你。”
竭誠將軍發現自己不僅沒有被責怪反而還被進一步承認能力。
竭誠將軍頓時又要眼淚汪汪,感動的眼圈通紅。若是胡燈見到恐怕又要以為自己見鬼了。
“但……”他還想再說什麼,顧一白卻阻止了他繼續重複無意義的話。
“本城主的威望看來還不夠。”
竭誠將軍停了幾乎嚇的立即站了起來,這話怎麼這麼說呢。他可沒說城主啊!不是他說的啊!
他要說這馭屍城內要是顧一白沒有威望,那真的沒有人能擔上威望二字了。
信任他,敬畏他,憧憬他、信奉他,但這隻是城內過著安穩生活的百姓。
而直麵前線危險的士兵卻不同,受傷、重傷、瀕死、死亡與他們如影隨形。士兵也相信他,但這信念卻不足以有強大的力量核心令他們去無畏的做出挑戰高出數倍於自己的敵人的事情。
他們因為信念會聽從他的命令,但無法不恐懼。
蘭緋對於他的信念,可以令他無畏所有事情。
但這樣的蘭緋隻有一個。
顧一白說,“將軍,看來我們要為我們忠心耿耿的士兵做些什麼了。”不相信這次戰爭會勝利,卻依舊選擇為他而戰。
“本城主也發現我似乎低估了士兵們對本城主的忠心,這魔域沒有比本城主的士兵更忠心的了。”
竭誠怔然。卻又再次聽到顧一白對他道,“你已經做的很稱職了。”
接連兩次肯定,這一次竭誠臉上的自我懷疑卻徹底消失了。他臉上再次帶上了威嚴,似乎從地上撿起,並輕輕吹了兩下。
拿起了自傲。
意氣風發也再次重新回到了臉上。
“確實,沒有比他們馭屍城的士兵更忠心的存在了。不過城主明明是在審視如此嚴重的問題,注意事件的角度也實在刁鑽。”
他暗自嘟囔,“本將軍也得跟著學學了。”
不過城主要去做什麼?
於鏊去鼓勵士兵們嗎?胡燈期待道,“屬下覺的可行。”大家可相信城主了。
要是一望竭誠就會附和了,但剛才顧一白那回來的竭誠將軍卻心道,這可不對。
城主都看明了了,大家是想相信但……理智讓他們又不太相信。身體和理智的艱難對抗與掙紮嘛,不然城主也不會把大家聚集起來了。
所以竭誠將軍哪裏知道啊,他隨手驅趕興奮的胡燈趕緊去執行命令,將所有人給聚集起來。
“城主還等著呢!”
胡燈今夜似乎也格外高興,他喊了一聲‘得嘞’就一溜煙的跑遠了。倒是一點看不出之前還憂慮恐懼又對兩日後的戰爭害怕的摸樣。
但此次前來顧一白並非是來鼓勵話語的。
那些話語訓練時竭誠將軍想必已經說過許多次了,為了家人、為了自己、為了馭屍城這些宣言。
根本原因是對死亡的恐懼。
士兵為他出戰,顧一白將其看為雙向選擇。他選擇士兵,士兵也選擇他。
城主與士兵間形成牽絆,在其中必然會誕生了諸多未知的選擇,選擇的道路後伴隨機遇也伴隨巨大的危機,也就是死亡。
但人們對自己的選擇害怕是因為擔憂沒有退路。
如果他們有後路會如何?
會無畏。
有了後路後,恐懼與害怕不說完全消失但絕對消失大半。剩下的那點害怕是完全不影響英勇與無畏的人之常情。
顧一白就是給他們這個後路。
蘭緋帶著消失已久的蘭須尾出現在台子上,手上是一個遮蓋住的置放貴重物品的托盤。而在後方還有整整齊齊數列箱子,被青衛提在手上,引得人越發好奇。
不光士兵們便是竭誠都頻頻看過去。
則大小這規模。
眾人欣喜猜測。
丹藥?王琦藥師煉出了治重傷或者提升修為的新丹藥,還是毒老鬼煉出了殺敵一千的新丹藥?
如此是的話,士兵們情緒確實會得到很大的調整。
而在眾人期待中,紅色布條揭開確實一排排的哨子。
沒錯,便是能吹出禿鷲與烏鴉的哨子!
這些禿鷲與烏鴉不僅可以成為逃生的重要手段,可以不斷複生的他們關鍵時候還能成為抵擋來自敵人致命攻擊的重要存在!
出門戰鬥必備!
這原本是顧一白打算誘惑投靠馭屍城的高階修士們為其作戰的獎勵手段,達到一定功績就會收到此保命獎賞。他認為一定會吸引更多修士的投靠,尤其是更惜命的高階修士。
可以說是目前壓箱底的寶貝,但不想出現突發情況。
與還未與其建立牽絆的陌生修士相比,自然是他忠心耿耿的士兵更為重要!顧一白心髒跳動。
第259章 出發,行軍前往無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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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不是錯, 但要戰勝他。”
“士兵們的心裏是想要戰勝的,城主給了他們一個身體也可以前行的巨大外在動力。”
看見振奮的士兵,竭誠將軍不由心下喟歎, “城主著實是為民也為士兵費了不少心思。”
這下士氣問題是解決了, 再有城主的信念支撐, 士兵們絕對一往無前的英勇。
但是,他雖然理解士兵們的心裏, 但卻還是不大讚同的士兵們對戰勝與戰爭產生恐懼的,這樣的士兵到底欠了點什麼。
竭誠將軍昂著頭砸麼著嘴。
這時候顧一白在士兵們歡呼中走過來,“欠了點你的喜愛?”
顧一白笑, 先前在他府裏一把心酸的愧疚摸樣倒是沒了,這還又挑上了。他感歎了一下這勇猛的大將的變化無常, 至少比之前那不像樣的樣子好。
聽到聲音, 竭誠將軍煞有其事點點頭,“城主果然英明, 還真是。”不太對味。
看來是真走出來了。
前方, 蘭緋帶著青衛們在有序分發。那熱烈的場麵一時半會還結束不了。
他還得好好和他的大將聊一聊。
顧一白:“這就是為什麼我與你成為將領, 而精銳是精銳,而士兵隻是士兵。”
竭誠將軍怔然,“怎麼說?願聞其詳。”
作為將軍他是低頭謙遜又好學的。
顧一白問, “將軍才有幾個,萬中無一,戰無不勝出名的將軍又有幾個, 十萬百萬中無一。”
“精銳士兵又有幾人,百中選一, 千中選一,萬中選一。”
“而年下方的大家都是普通人。大部分都是, 如你我這般自然隻是少數。”
竭誠已經受到了啟發。
“若都如你這般勇猛性格,都已然全都是小將軍了,他們也不必在這給你當手下了。”顧一白笑,“人人都是將軍,誰還是士兵?手下無兵,那將軍又豈能再是將軍?”
竭誠將軍頓時渾身一震,如被點通心竅,一直以來的堵塞當頭灌下。
“讓士兵一往無前充滿勇氣充滿希望與未來前進便是你這勇猛又智慧無畏的將軍的職責。”
又誇又點,竭誠那意識高度是唰唰往上漲。
過於挑剔士兵的將軍可不是好將軍,好將軍有能改變士兵的本事。顧一白從他身邊離開。
烏鴉與禿鷲們也紛紛加入分發的隊列,速度大大加快,此時已經分發完。
顧一白又去前方說了幾句話。
雖說鼓勵的話老生常談,但實際還是要說上幾句的,畢竟他是城主,話語自然也非同尋常之效果。
隻留竭誠將軍還留在那震憾內,短短時間的聊天。竭誠將軍卻已是深受啟發。
場上氣氛越發激烈。
顧一白,“勝利重要,要說勝利不重要那是假的。但是在本城主這裏勝利分很多種,若是本城主的熱血兒郎也就是你們,勝利了卻有大半未曾歸來。那對本城主來說便不是勝利,那是徹底的失敗!”
眾人頓時一寂,每個人臉上都深受震動。
他們看著顧一白,看著他們的城主。
如此威嚴卻又仁慈。
“所以,你們的性命也同等重要!安然歸來,我的兒郎們!”
寂靜過後是動容,動容過後是激烈情緒的噴井式噴發。從未有過的噴發,爆發出激烈的呼聲。
有如此為他們著想的城主,他們還有什麼不滿的!而且這保命的法寶都已經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講話實在是收攬人心。
顧一白調動下,無後顧之憂的士兵們幾乎都恨不能現在就去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
兩天很快就到來。
這一日送行的百姓一直送到城外,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凝重。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次的戰爭對手是有多麼的強大,這注定會是一場殘酷的戰爭。
顧一白出現在人前的時候這種如水凝結成冰的凝重才在一次激動的歡呼聲中再次由冰化為了水。
一時間叩拜與歡呼聲相互交織,猶如寒風中的戰歌,鼓舞人心。
徐佛子已經出關,晉升到了五階。
顧一白此次會隨行出征,徐佛子這得力助手跟著。竭誠將軍等大將隨行左右,青衛蘭須尾也因幾次優異表現被允許跟隨。
隻這一次,顧惜守在城內。
顧惜也知道他此次任務的艱巨。
顧一白留給了他一隻烏鴉,告訴他若是異變突發,或有其他勢力攻擊馭屍城,對著這隻烏鴉叫雙尾蛇便可,屆時雙尾蛇會幫助馭屍城。
而且本該來的劍宗之人遲遲未到,卻也是心頭大患。
林潤聲站在觀一樓上方靜靜看著馬上的背影,兩人的談話猶在耳邊。
“這一次,戰爭必然比先前所有的戰事時間都更為久,不知何時歸來。”
“林潤聲,城內繁瑣事務就交給你了。”顧一白交待。
新城池的收編,法規的普及以及教育及其福利待遇的普及,尤其是魔石以工代賑在其他城池的推行,這都是穩固這些城池的重要手段,馬虎不得。
林潤聲都一一應是。
林潤聲心想,“這後方,我必然會給你穩住。”
同時他將手上一封信件遞給穩重的林一橫,“裏麵是關於不死棺木的最新消息,去交於林家。就說有魔域勢力已經趕往,請他們速來。”
林一橫接過,他已經徹底站在了這邊,“要在途中將消息不經意傳給其他勢力嗎?”
這是馭屍城慣用的手段,有人想渾水摸魚,那就將水攪的更混一些,魚龍混雜的讓你想施展手腳都得經過一波三折,最後還得缺胳膊斷腿的打水一場空。
此時隊列已經走出了城門。
“水越混,消息才越真。”林潤神幽幽道,“可以去做。不過……蘭管家大抵是已經在做了。”
待大軍消失在視野內。他看向陰下來的天空,“似乎要下雨了啊。”
這可真不是個好兆頭。
此時一道聲音卻接上了話頭,“好兆頭啊,怎麼不是好兆頭了啊。”
卻是觀一樓掌櫃,他眉飛色舞,與其他人凝重都完全不同,“林統籌官,在咱魔域那半年才下那麼一兩場雨,下雨是好兆頭啊!這要是出發頭一天下了雨,那可是大大的好兆頭啊!”
“士兵們也更得有士氣了!”
隻是他話鋒一轉,“隻是這賊老天,別下雪就行了,那趕路可有的受了。”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窗戶被吹的哢嚓一下關上。
林潤聲不由被那一聲震的蹙起眉,他慣來喜靜。這時卻聽到了窗外傳來百姓們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
他推開窗戶。
混合著吹到麵頰上的涼風裏,還帶著幾分潮濕。
觀一樓掌櫃樂顛顛的激動的爬上來道,“林統籌官,真的下雨了!城主絕對也會大勝的!”
林潤聲摸向臉龐,濕漉漉的卻原來真的是雨。
他眉間漸漸舒展開來,下方百姓們個個歡喜的笑意也豁然開朗般躍然於眼前,他此時聽清楚了那歡呼聲卻是‘下雨了!’。
“城主絕對會大勝!”
與掌櫃的說的竟然一字不差。
於是他不由讓小二端上酒水來,對歡笑的掌櫃道,“小酌一杯?”
掌櫃正要驚喜開口,一道如烈火又如長刀般鋒利的熟悉聲音卻湊上來,“如此時候,怎麼少的了我!”
掌櫃的一看,頓時眼一挑,驚喜道,“顧惜統領!”
再一看後方卻跟著如幽靈一般的更熟悉的俏生生的冷麵身影。
掌櫃眼皮一跳,“蘭管家!”
城主走後,這城內可就這三最大了,眼下這三聚在一起必有要事,他一個觀一樓掌櫃……
兩人落座,掌櫃的看了一眼識趣的沒摻和。
林潤聲也有些訝異。
這時候顧惜卻開口,“蘭管家與我一起想找你商討一下今後事宜,不想你府內人說你在這,我們就找來了。”
“無無人,稱呼蘭緋即可。”蘭花吐氣,隻是這蘭花帶魔域的寒冷氣流。
“叫我潤聲就可以。”
“叫顧惜。”
此時顧一白已經行至十裏外,細雨落到臉龐上,他抬頭看去。黑蒙蒙的天空細雨飄搖,如縷縷絲線接連著大地。
此次他們乃是奇襲,行軍快速。
護長帶著奇襲強隊更是早在兩天前的夜晚就已經出發前往無事城,先行打探情況,他們要趕快和他們彙合。
隊伍內傳來驚喜聲。
“是吉兆。”蘭須尾說。
竭誠將軍看了下地圖,走過來,“這雨半日時間才會變為瓢潑大雨,雨雖是吉兆但趕路有些困難。”
顧一白是看不出天氣的變化,隻能信任經驗豐厚的竭誠將軍。
“前方可有可避雨的城池。”
竭誠立即道,“有的,那處城池是新收編來的下屬城池,沒什麼問題。若是我們在快一點,應該是能趕到進行避雨,也正好修整一番。”
“還有這雨水也可接上幾個水果的儲量,不用浪費!”水很珍貴。
竭誠將軍說的很準,他們方才看清城池的影子,天空細雨變便為砸的樹枝啪啪作響如耳光一樣的大雨,砸在身上一會砸出了紅印子。
守城的士兵早就得了先遣兵的信,打開了城門。
城內百姓正拿著鍋碗瓢盆渾然不顧,一片興奮。發現是馭屍城的士兵唰唰跪了一地,雨水衝刷下的臉上滿是尊敬。這是下屬城池對主城的臣服。
看著這氣勢森嚴、井然有序的士兵隊列而過。
偶人有人不由好奇的看向前方的顧一白,傳奇的馭屍城城主,想看一下可是長著三頭六臂,還是真如傳聞一般貌美到可以憑借容顏做城主之位十幾年而不倒。
隻可惜大雨太過大,幾乎遮擋了視線。抬頭偶然看向那轉過來審視民眾的側臉,卻對上了一雙屍山血海般的腥紅紅眸。
——嗬。
嚇的人差點跌坐在地。
第260章 百裏長堤潰於蟻穴
“那就是馭屍城的城主!”
大軍很快要消失這磅礴的雨內, 就像是一場夢。
那人怔怔的,抬起手像是要抓住,卻被注意到的當地官員看到驚恐的連忙嗬斥, 趕緊低下頭擺出臣服的姿勢。
他們虛塞城隻是馭屍城下不起眼的一個小城, 遠遠不能與亡城、雙蒂城、陰陽兩城、死城那般排名靠前的大城池, 可以說幾乎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他們隻是掙紮在這大城之間飄搖生存的小城池而已,可千萬不能得罪主城的任何人, 尤其是主城的城主。
“這可是大不敬,找死啊你!”
這番話引來其他人的附和。
“就是啊想死別拉著我們!”
雨水劈頭蓋臉的砸下,每個人都像落湯雞, 群情振奮。
大雨滂沱,士兵那有力的似震天動地的腳步聲已經漸漸遠離。此時空中更是一陣罕見的雷鳴, 便隨著閃電幾乎要將黑壓壓的天空劈開一個口子。
先前跪在地上的人聽著職責, 手指卻漸漸抓入泥土中。
“可是成為馭屍城的子城不是可以享受與主城同等的待遇嗎,丹藥、食物、免費魔石開啟資質……”他的聲音很小, 原本該被雨聲與雷聲侵吞。
可此時正好雷聲停下, 雨也似乎突然弱了許多。
眾人將他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可是為什麼這些都沒有, 我們還要每年一半的時間為馭屍城挖礦山與耕種,除此之外,還要供奉一半的存糧給的馭屍城……不守信用……”本就存活艱難的他們, 一半時間被拿出去,他們根本就得不到什麼了事,再供奉一半糧食簡直是在逼迫他們去死!
原本以為找到了希望, 不想比其他主城還要殘忍。
若這條律令下來,他們都不會有活路。
眾人頓時靜了下來。
卻唯有那嗬斥男人的官員, 聽後越發暴跳如雷,“不知死活, 越發膽大包天了,主城的命令是你這賤民能夠置喙的嗎!”當即抽出刀來就要讓他血灑雨中。
此時士兵們連影子都快消失了,官員才如此肆無忌憚。
眾人見此紛紛散開。
然而眾人憐憫中地上的男人卻猛然站起身,在官員刀砍下來前,突然就拔腿往前跑。
震驚了一眾人。
官員也震驚了下來。
就聽到那男人邊向瀕死的兔子一樣向前追馭屍城城主,一遍大喊,“城主,賤民有事情要問您!城主大人留步,賤民有事情要問您。”
死一般的寂靜後,人們一動不動。官員終於從懵逼中驚醒過來然後便是臉色煞白,那賤民竟然去追馭屍城城主了!要是被他們城主知道他這日子也到頭了,然後便是也兔子一樣撒腿往前狂奔。
務必在對方冒犯顧一白前將其斬殺。
顧一白正在與迎接他的虛塞城城主寒暄,虛塞城城主拜見他後,主動提出馭屍城為民政策必然會為虛塞城帶來煥然一新的改變。
正巧顧一白也想知道政策的推行結果。
虛塞城城主,“百姓們都很是期待。”
顧一白很滿意,這關乎了大後方的穩定。林潤聲的推行工作勢必也會輕鬆不少。
就在此時後方傳來一陣異樣的喧嘩聲。
雙方的笑意都有些僵滯。
後方士兵已經拔刀,蘭須尾長劍也出鞘正要前往。
此時虛塞城城主卻道,“讓我去處理吧。”在他的城池內發生如此失禮的事情理該他處理,但顧一白在這裏他隻能是請求。
顧一白神識放出去,瞬息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到是一個年輕人被一個手持長刀的官員追趕,口中喊著要麵見他。
顧一白挑眉,他還從未遇見過這般急切想要見他的人。
他在外城也如此得民心了?
徐佛子閉目不語,聽著自己城主瞎扯。要不要看清楚那男人麵上的憤怒再說話,人家怕是見麵要刺殺殿下您。
再片刻,那官員的刀早晚砍到那男人身上。
顧一白一高興就渾然不顧虛塞城城主僵滯的臉,對蘭須尾道,“蘭青衛卻將他帶來本城主麵前,我想看看他想對我說什麼祝福的話。”
他道,“想必是感念並急切要本城主施行馭屍城的福利政策了吧。”
虛塞城城主臉色越發僵硬,但他又找不出阻止的話,隻附和著說是。
蘭須尾成功在官員的刀砍下前,一劍挑出去,救下了男子。
所有士兵看清是顧一白身前的蘭青衛也收了刀。
滿臉心有餘悸似乎被方才驚險一幕嚇傻了的男子被成功提到顧一白麵前。
顧一白,“你讓本城主留下。想說什麼?”
這一次他成功看清楚了那雙血一樣的紅眸。
尊貴不凡的氣質讓人望而生畏。
原本熱血上湧的一腔憤慨與孤注一擲在此時似乎泄了氣的皮球,身形也僵硬,竟然斷續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身體哆嗦著,暴雨下後知後覺的冷還有身體發麻,都讓他在一種大人物包圍下心內升起了一股寒意。
但他抓住了夢的尾巴。
此時那被蘭須尾挑出去幾米遠的官員也被士兵帶了回來,一回來便是求饒。
氣氛似乎有些僵滯。
這時候一直不說話的虛塞城城主道,“看來是一場誤會。”他打著圓場,“天氣惡劣,不要生了病。城主與士兵們還是先進去安置後再說也不遲。”
顧一白正要收回眸子,點頭。
那原本哆嗦著不說話的男子卻在這句話刺激下突然說出了話。
一句話,舉座皆驚,全都看向顧一白。
“城主承諾的丹藥、糧食、以工代賑免費魔石開啟資質等政策為何要對我們小城百姓如此苛刻!丹藥需要供奉糧食兵兵劫掠其餘城池功績豐厚的人才能領,糧食亦是,糧食換糧食賤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福利,而且若是我們手裏有餘糧有能夠讓自己存活的糧食,又怎會期待城主的政策!”
“以工代賑來換取免費魔石開啟資質的機會,為何要我們貢獻出一半的勞作時間,然後再用餘下勞作時間取得糧食的一半供奉給您,您才會給我們!”
“您真的是傳聞中為民的城主嗎,您的政策當真是為民的福利政策嗎?還是您其實名不副實的城主,您其實是個一心壓榨我們這些弱者,想要逼死我們這些賤民的暴戾城主!”
一聲聲質問卻如雷般響徹在天地間。
似乎怕沒有再次說出口的機會,又或者怕被打斷。
男人跪在地上虔誠的卻又害怕的卻也是憤慨的一鼓作氣全說了出來,這是他一直憋在心裏的話,也是大家的心聲。
大雨中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噤若寒聲的看著中央從男人第一句話開始就全無表情的顧一白。
雖然城主往常表情就讓人看不大出來,但現在一股暴怒從顧一白身上散開,壓的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顧一白的笑容也僵滯,等男人說完後,他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表情又多難看。
充滿威壓的紅眸看向一旁冷汗涔涔的虛塞城城主,“怎麼回事?”
天氣越發了,也讓不少人冷的哆嗦。
顧一白似笑非笑,“不是說出,百姓都很歡迎本城主的政策。”
虛塞城城主佝僂著身子,戰戰兢兢解釋,“是,是都很歡迎的……”
顧一白卻沒給他再解釋的機會,“這政策是怎麼回事,我可不記得本城主有推行如此苛待百姓的政策,即便是對本城主的子城白百姓。”
竭誠將軍徐佛子等人紛紛搖頭。
虛塞城城主似乎腿已經站不住了,“是……是臣的失職,必然會查清楚是怎麼回事。”
小小城池城主麵對威壓下,表情都已經暴露了。
顧一白不在給他機會,拒絕道,“不必麻煩你了,我會叫我的人去查清楚。”
他又叫蘭須尾將男人帶入下榻的客房安置。
虛塞城城主已經癱軟在地,隻覺完了。
這時候卻再次聽到顧一白冷酷充滿威勢的聲音傳來,“在此之前就勞煩虛塞城城主還有你這位下屬官員在勞內待一段時間了。”
這下原本在裝死的官員,也一下被嚇的徹底暈了過去。
竭誠將軍沒想到行軍的路上還能碰到這種糟心事,他擔心會影響行軍速度,擾亂原本的作戰計劃。手下對這兩人難免粗魯。
他隻期待,不會待過長的時間。
溫暖幹淨的屋子內,仆從遞來幹淨柔軟的毛巾還有整潔的衣服。
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男人,渾渾噩噩猶如在雲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太不真實了。
他狠狠擰了一把自己的臉。
直到傳來,蘭青衛要來問話的聲音,他才慌忙哎了一聲。匆匆擦拭水珠換上新的衣服。
衣服好軟。
蘭青衛讓他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一遍,他會將他所有的證詞都遞給顧一白。
男人恍然後神情便愈發激動。
原來馭屍城城主傳聞都不假,當真是一心為民,魔域難得的好城主。
兩人談完,男人有些慚愧,說要拜見顧一白,為自己之前的話道歉並且請罪。他太冒失了,誤會了城主。
顧一白表示諒解。
在得知他是虛塞城少有的識字的人後便問他,“你可願意做虛塞城的城主?”
虛塞城城主巨大利益麵前,產生了將所有丹藥糧食甚至魔石名額都收入囊中的貪婪之心。欺上瞞下,陽奉陰違,罪行已經屬實。
卻是已經不適合再當城主。
而且虛塞城打扮官員都牽扯其中,要再細細找人特意帶卻是麻煩。急於前往無事城的顧一白也沒有時間,他打算雨一停便開拔大軍。
虛塞城也是個小城,所以隻要找個品行過的去,又聽話的,還有點勇氣的就行。
顧一白就隻認識這麼一個人。
於是……
顧一白視線懶散的落在男人身上。
似乎沒想到被這麼大的餡餅砸中。男人驚愣,似乎完全沒反應過來,剛從地域到了地麵,都已經在天堂了,沒想到現在才是。
“不願意?”良久的沉默讓顧一白以為他不想當,不由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那就麻煩了。
一封寫著讓馭屍城派人前來的信已經寫好,待筆墨幹涸便會送往。
此時一聲激動的聲音突然想起,“願意,我願意!不,是臣願意!”
轉變挺快,麻煩也解決了。
顧一白眉頭一鬆,就聽男人小心詢問,“可是我有些事情還不太會。”他還有些轉變不過來,但已經在努力在讓自己成為城主的摸樣。
他隻能學著顧一白的摸樣,不倫不類,但這裏沒人笑話他,也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不用擔心,我會留下兩個士兵在這裏幫你。不出一日,馭屍城便派人來協助你,進行推行政策事宜,你需要盡快成長。”
“是,賤……臣一定盡快成長,不辜負城主期望!”
這態度顧一白很欣慰。
他道,“政策推行後,你先行去馭屍城開啟資質,若是有資質那就更好了。”
“開……開啟資質,臣臣不用以工代賑……嗎”真的像是做夢一樣。
以前遙不可及的似乎一場雨後全部都觸手可及了。
顧一白訝異,“你現在是城主了。就是在以工代賑,為本城主打工,所以為本城主將這邊土地管理的繁華一點至少別這麼貧窮。”
城主當真是世所罕見的好城主!
男人越發結結巴巴,臉色漲紅。
“臣努力不會讓城主失望的!一定會將虛塞城管理的擺脫貧窮,越來越好!”
不過。
男人有些失落又害怕道,“您要走了嗎?”雖然時間短暫但顧一白就像穩穩站在他身後的大山,依靠的大山突然走了,讓人慌亂無措。
行軍無事城是保密的,所以顧一白隻嗯了一聲就不再多嚴。
男人看出來,便隻道,“臣在這裏等你凱旋。”
這吉祥話,顧一白才展顏。
得到這個消息,竭誠將軍自然是最高興的。雨勢一小,他就迫不及待前來提醒顧一白該走了。
得知前因後果的虛塞城所有人全都來送行。
新任虛塞城城主在兩個士兵護衛下伸長脖子,殷殷切切他的下次歸來。
離開虛塞城,虛塞城的逗留對眾人來說也像是一場夢,很快被眾人拋在了腦海內。
顧一白摸著白雪柔軟的毛發。
一個虛塞城有這般問題,就說明可能有數十個虛塞城在謀劃著當馭屍城的蛀蟲。
“百裏長提潰於蟻穴,後方更是我方士兵們堅實作戰的擁泵之路。”
他感受著雨後難得的濕潤,歎息,“看來我們的林統籌官又有的忙了。”
蘭須尾,“蘭管家與顧惜統領也會幫忙的。”
這倒是,“希望回去不會再看見兩隻青黑的眼了。”
烏雲散開,天空放晴。
眾人都心想。會的,他們都會安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