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上窗戶上釘了一根根的鋼筋,大概這是為了安全防盜設置的。梁軍武推開一扇窗戶,小園子清新的空氣飄進了屋子裏。
這時,他仔細的看看那些爬滿了藤秧的地下,竟然出現了一粒粒紅色的果實。端詳了半天,他才看出來那是草莓。
心想,怪不得人家那位軍轉幹部舍不得騰出這房子來,原來,人家在這兒住著,過的是十分愜意的日子呢!
在屋子裏一處處看了個遍,梁軍武就想簡單的收拾一下,可是,找來找去,屋子裏既沒有掃帚,也沒有拖布,又一想人家原來的主人是憋了氣搬走的,不可能給他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隨後就釋然了。
自己就到附近的日雜商店買了一把掃帚,一個搓子,一個臉盆,然後將屋子、廚房、陽台掃了掃土,擦了擦灰,覺得差不多了,才騎自行車離開。
沒想到,回到人事局,就見樓裏冷冷清清的,一看門口的大鍾,原來已經是六點,人們早就下班了。
梁軍武曠工半天,不知道處裏發生了什麼事?高局長是不是找過自己?心裏茫然不知所措。好在高局長家裏有電話。他打電話問問就是了。
梁軍武沒有上樓,而是來到一樓那間黑屋子裏,拿起電話,撥通了高局長家,就抱歉的說,湯主任給了自己那間樓房的鑰匙。
自己下午到那房子看了看,收拾了一下,沒能回來上班。問高局長可否有事找他?
高局長嗬嗬笑了笑,先說沒事兒,接著問他:“那房子怎麼樣?你滿意嗎?”梁軍武連忙表示“非常滿意”。
高局長便囑咐他:“既然你滿意,那就抓緊把房票手續辦了。有了房票,心裏就托底了。”
房票,相當於現在的房屋產權證。當年是福利分房時代,單位分給職工房子時,隻要拿到了房票,房子的使用權才有法理上的依據。
梁軍武答應明天就找湯主任辦房票手續,正要放下電話,高局長卻又說了一件重要的事:“軍武,剛才喻美洲來電話,說部裏決定將梁軍紅派到咱們局裏來。
“哦,軍紅要過來,歡迎歡迎!”梁軍武雖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是領導第一次談這事兒,他還得裝作什麼事也不知道。
“可是,軍紅提出來一個要求,她要求,到你們計劃處當副處長……你看行麼?”
高局長征求自己的意見,這是領導的姿態。按理說,梁軍武隻有無條件同意的份兒,絕不應該講什麼條件,但是一想到簡約這個難題,不由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高局長,軍紅是部裏的老同誌了,她來當副處長,我沒什麼說的,可是,那個簡約,一直拉著架子要當副處長呢,軍紅一來,恐怕她要撂挑子了。”
梁軍武說了這些話,心想,也許高局長會動員軍紅到別的處當副處長,局長的權力,總是比自己回旋的餘地大。
“你說的那個簡約,倒是很能幹。可是,與軍紅相比,她們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這樣吧,你先把軍紅收下,簡約的事兒,咱們再想辦法,好不好?”
“高局長,計劃處是你主持成立的,它不是我梁軍武的個人地盤。軍紅的事兒,你定,我執行就是了。”
“嗯,那就這樣吧!軍紅的事兒,省委老領導非常關心,就這麼點兒要求,咱們不辦不像話。好吧,明天我就告訴喻美洲。我們同意了,順便我給他提個條件,把你的局黨組成員解決了。”
開始,梁軍武到人事局來,高尚局長為他安排的職務是局長助理、局黨組成員。可是,那個喻美洲說,人事局老同誌太多,如果梁軍武一下子掛這麼多官銜,怕是人事局那些老處長難以接受,就答應緩一緩再解決。這不,一直拖到了今天,高局長還得與他做一場交易。
局黨組成員,看上去沒什麼,但是,凡是進入黨組的人,就是進入了局裏的最高決策層,可以在研究重大問題時發表意見或者在表決通過重大事件時提出讚成、反對的意見,也算是個重要角色了。
梁軍武覺得自己這個電話已經是打擾高局長休息了,說了幾句抱歉的話,就將電話放下了。
騎上自行車,梁軍武興衝衝地上了馬路,正想如何將房子的重大喜訊怎麼告訴崔鳳和女兒,突然間,半路的樓房拐角處躥出一條黑影兒,見到他,往自行車前一攔,大喊一聲“站住!”
梁軍武一驚,立刻就刹了車,定睛一看,原來是簡約。
“簡約,你這是幹什麼?!”梁軍武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兒出現。
“下午,我在辦公室等你半天,也不見你回來。下班後,我又在局守衛室等,也沒你的影子,我以為你回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