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茵輕扯著雲瀾的衣角,輕聲問道:“這秦國人好生奇怪,哪有在異國人麵前說自己母國不行的道理,這些名家大士肯定也覺得奇怪。”雲瀾抿著嘴一笑,略帶頑皮地看著王茵說道:“連你這種智商都能看出他的奇怪來,在座的那些老大人豈有看不出之理?”誰知王茵恍若未聞般天真地問道:“小雲子,何為智商?”雲瀾“....................”
其實這就是一個陽謀,還是一個比較蹩腳的陽謀。這個所謂的秦國士子白子明估計隻是君王後安排的一個棋子而已,到底是不是秦國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一番話的目的,是為了試探學宮裏的這個學究們到底對於秦國的邦交策略是怎麼樣的,是戰還是和?而如此托出秦國已經疲弱不堪的原因在於:也許奉行“謹事秦”的君王後想要和秦國掰掰腕子。然而這個戲演得太假了,假到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圖,但卻無法拆穿。盡管所有人都認為可以趁秦國在此虛弱之時與之一戰,但大都提出的都是合縱之類的縱橫之術,但要實施起來卻已經沒有了像蘇秦、魯仲連那樣縱橫捭闔的人物了。究其實,君王後是想要告訴人們:我想試試秦國的水,但我不想讓秦國知道我們齊國想要試他們的水,秦國現在就這情況,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若是有什麼對付秦國的好辦法抓緊說,其他的廢話別扯了,我懶得聽。
然而關鍵在於,場中的各個學派竟是都寂靜無聲,與剛才的激烈辯駁大相徑庭。雲瀾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領導沒有表明立場時一個個爭先恐後地發言,領導一表明立場後都像是嗓子眼被堵住了似得悶聲不出氣了,這和後世真是截然相反。後世大都都是領導不發表意見,下屬基本不會吭聲,而領導一旦表明立場,下屬基本都會與領導保持高度一致,各抒己見,大吐胸中塊壘。不過雲瀾也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君王後沒安排這出戲時,齊國對於秦國的基本國策就是“親秦”。而這些士子大都篤定了這個基本點,便各個都說如何如何攻秦,以彰顯自己別具一格的觀點。而當君王後表明自己真正的觀點,需要一個對待秦國的真正國策時,所有人都三緘其口,沉默不語。原因無他,這些人除了幾十年前被蘇秦玩膩了的合縱之法外,根本就已經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了,幹脆倨傲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說,這就相當於告訴君王後,不是我不說,而是時機未到。雲瀾不禁深歎一口氣,國人的劣根啊!自保小道永遠大於利國大道,自兩千年前已始矣。
“君王後,在下有話要說。”一個略帶滄桑的聲音從場中傳來,此人佝僂著背,花白的頭發可以看出此人有些歲數了,但雙眼炯炯,精神很是爍熠。君王後眼前一亮,立馬虛手一扶,“請趙夫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趙夫子?那豈不是趙霽的老師——趙鑠。雲瀾立馬踮著腳,朝趙爍那邊觀望,果不其然,趙霽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一群弟子身後,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雲瀾幾次揮手向趙霽示意,可惜趙霽卻是目不斜視,他的舉動弄得王茵很是鬱悶,不禁嗔怪道:“你是在找你那個兄弟打招呼吧?人家不會理你的,現在人家可是趙老夫子的座上弟子,比起你這個廚工強多了。”雲瀾一聽,頓時火氣上湧:“我和我兄弟的感情你懂個什麼!”王茵看見一向好脾氣的雲瀾似乎發了火,立馬扯了扯雲瀾的衣角,輕輕地嘟囔著:“好了好了,我錯了,行了吧。真是的,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容易發火啊。”雲瀾頓感失態,心裏暗自責備自己,竟因一句話而朝一個女孩子發火,實在不應該。他歎了口氣,輕聲安慰道:“對不起,我不該發火。”誰知王茵變臉跟翻書一樣,剛剛還是委屈的表情,立馬就恢複了笑臉:“哼哼,這還差不多,本姑娘原諒你了。”說完還學大人撫摸孩子一樣摸了摸雲瀾的頭,雲瀾深感無語,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