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我……”
圍上來的女孩子越來越多,大家爭先恐後地做著自我介紹,重點提及自己的優點。
貝拉麵色一冷,下意識不想再聽了。
這些名媛知識淵博,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不論是身家、教養還是課業、見聞,都比她優秀太多。她不會嫉妒別人,她知道別人的成就都是通過努力得到的,打心眼裏羨慕,也崇拜這樣優秀的女孩們。可是她覺得這樣優秀的女孩子跟傾慕在一起,越是般配的樣子,她越難過,所以想要避開,不想去看、去聽。
她扭過頭,抬步要走,手腕卻被一股大力捉住了。
貝拉沒有抬頭,而傾慕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我很多年前就對沈小姐一見鍾情了。”
眾人:……
貝拉徹底驚呆了:這是什麼場合,他這是在做什麼?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傾慕,卻見他目光堅定地看著她的臉頰,道:“所以,請你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萬一我的女孩不開心,我會讓全世界都不開心的。”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名媛們紛紛麵色一變。
看來傳聞中說三殿下有心上人是真的,就是眼前的沈小姐。
看她這麼美麗、高貴,又是富可敵國的沈家千金,還跟小公主和整個皇室的關係這麼好,她們是腦子壞了才自討沒趣呢。
她們一個個笑著跟貝拉打招呼,還說隻是想要跟三殿下做普通朋友,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然後一個個灰溜溜地走遠了。
貝拉雖然很尷尬,但是心裏有一種甜味蔓延開來。
在傾慕徹底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後,她抬頭看他,臉頰有粉色,卻堅持問:“她們都比我好,你真的不跟她們跳舞?”
傾慕無奈地苦笑:“我寧可得罪全天下的女孩子,也不想看見你有任何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
“那就是我不開心,我跟除了你之外的女孩子跳舞都不開心。”
貝拉笑了。
傾慕也笑了。
傾羽捂著臉,有些羞澀地聽著他倆的對話:“嗷嗷,我又成小電燈泡了。”
這一句話惹得貝拉的小臉更紅了,察覺到周圍有異樣的眼光投射過來,她匆忙拂開了傾慕的手。
而傾慕的瞳孔射出一抹暗芒,他湊到貝拉耳邊小聲道:“二樓左邊長廊最裏麵的一間房,有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這裏的人都很有教養,不會在主人不允許的情況下主動上樓、肆意參觀的。所以,你想要禮物就自己去拿。”
傾慕的聲音透著絲絲魅惑,聽得貝拉頭皮發麻。
她沒有回話,隻是拉著傾羽去吃東西。
大廳裏的音樂忽然一變,從深情的華爾茲到古典探戈,再到熱情的恰恰,名媛、公子們盡情狂歡,他們的父母也跟著盡情狂歡。
傾慕瞧著貝拉越走越遠,自己也取了一盤食物走到傾藍那邊,認真吃他今天的午餐。
兩個女孩子剛剛找到一張空著的小圓桌,趕過去就要坐下,突然,一個盤子、一杯果汁放在她們眼前了。
兩人抬頭一看,傾容正對著傾羽笑:“小皇妹,餓壞了吧?”
傾容已經跳完一支舞了,不想再跳了。看著兩個女孩還沒吃東西,他道:“這是我拿的,你們先吃吧,我再去拿點吃的。”
“謝謝大皇兄。”傾羽開心地笑了,而她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傾容。
傾容自己看得樂了,忍不住伸出手在妹妹的臉上捏了捏,又戳了戳,惹得傾羽擰著小眉頭道:“你怎麼又這樣!”
“哈哈哈,我隻是覺得我‘後繼有人’了。你都不知道,過去家裏傾藍、傾慕長得像,我一直被排斥,現在終於有個妹妹長得像我,我能不高興嗎?”
傾容說著,美滋滋地走了:“你倆安心待著,我給你們拿吃的。”
看著傾容走開的身影,貝拉“撲哧”一笑:“你哥哥對你真好。”
“嗯,哥哥們對我都好。”傾羽用力點頭,拿著餐具開始吃盤子裏的食物。
這會兒,貝拉的手機卻在晚宴包裏振動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一看,是傾慕打來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喂。”
少年的嗓音響起:“上來,我把禮物給你。”
貝拉心中一驚,拿著電話,扭頭朝著不遠處望去,就看見傾慕已經站在扶梯邊,見她朝著那邊望過去,他便轉身上樓去了。
貝拉有些緊張:“你直接把禮物拿給我就好。”
許是跟從小生長的環境有關係,隻要是男人讓她進房間,她就會心生懼意。
所以,她的聲音裏也透著輕顫,隻是不知道傳到傾慕耳中的時候,那些難以言喻的心慌會不會因為喧囂的環境被淹沒。
少年稚嫩卻老練的聲音傳來:“禮物拿不出來,隻能你上去。”雖然他的口吻還是溫柔的,但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這樣的聲音讓貝拉更加緊張,潛意識裏覺得不該抗拒:“等我跟傾羽吃完……”
他卻毫不猶豫地打斷她:“隻能你一個人上來。”
貝拉沉默了,腦海中無數好的、不好的畫麵侵襲而來,可是傾慕不等她說什麼,單方麵結束了通話。
海藍藍的美人魚宮殿裏,舞曲優美動聽,名媛、貴公子們身著華衣美服,美酒佳肴自取,看起來就像玩樂的天堂。
而貝拉的心早已經飄然遠去,仿佛靜坐在這裏的隻是一副美麗的軀體。
過了一會兒,傾容回來了,他將食物放下的時候詫異地看著貝拉:“咦,你怎麼還在這裏?”
她驚了一下。
傾容又道:“你愣著做什麼,快上去啊。”
這一下貝拉才明白,原來傾容會過來是傾慕吩咐的。
傾羽察覺到了什麼,當即道:“姐姐,你快點去找三皇兄,我在這裏沒關係,大皇兄會照顧我的。”而且她的身份擺在這裏,誰敢欺負她?
貝拉心中忐忑不已,想著連傾容也知道了,所以傾慕叫她上去應該不是想要“欺負”她吧?
不是她把傾慕想得怎樣,而是她過去實在對男人沒有好印象。
緊了緊手中的晚宴包,她深吸一口氣起身:“好,我去去就回。”
纖細、美麗的身影越過人潮,其間,有好幾位貴公子要跟貝拉講話,卻全部被身著便衣的親兵拉開了。
看著貝拉真的上了樓,好像很多人的心裏鬆了一口氣。
貝拉來到樓上,聽了傾慕的話,朝左邊的長廊一直走到盡頭,卻發現雲軒忽然從拐角處出來了,並且麵帶微笑地幫她打開了門:“貝拉小姐,三殿下在裏麵了。”
她沒有說話,也沒動一下。
透過打開的門板,她看見一張華麗的小餐桌,餐桌上好像有精致的食物,而傾慕正一臉微笑著從餐椅上站起身,對著她親昵地招手:“過來啊。”
隻那一眼,貝拉忽然覺得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她大步朝裏麵走去,他已經很紳士地幫她拉開椅子,待她坐下,他才笑著回到她的對麵。
看著麵前誘人的海鮮大餐,貝拉望著他,有些疑惑:“三殿下讓我上來吃飯?”
“看電影。”他微微一笑,垂頭繼續切割著盤子裏的魚排,然後將自己的盤子跟她的換了一下,方便她吃,這才抬頭看著她,“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就是你接下來要看的。”
貝拉是看過電影的,跟沈帝辰夫婦一起在電影院看的。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這裏的環境,卻發現傾慕忽然拿著手機操作著什麼,兩人身側的牆壁上忽然降下來一塊寬大的幕布,並且漸漸有聲音跟圖像播放了出來。
畫麵做得很好,可是上麵主演寫的是:沈歆旖,洛傾慕。
貝拉徹底淩亂了:“這……”
“看下去。”他忽然伸出手臂,將她的小手抓住。
她錯愕地看了他一眼,他沒看她,而是看著屏幕,於是她也將目光重新投在屏幕上。
時間緩緩流淌,影片整整半個小時,故事情節非常完整,說的就是貝拉跟傾慕的故事。
影片裏的小姑娘在別人的露天婚禮上見到了男孩,他們一起玩老鷹捉小雞,後來她趴在父親的身上,說要把男孩帶回家養。
她跟他回家,跟他一起洗澡、一起吃飯。他們躺在一張床上,她吃著他的手指,說著讓他長大後記得吃回來。
所有的情節,全部是她跟他的故事。
貝拉不知道傾慕從哪裏找的兩個小演員,但是他們演得真的特別好,讓她有些分不清現實跟虛幻了。
後來,在女孩失蹤的時間裏,男孩一天天長大,分分秒秒在思念中煎熬度過。
看著這些畫麵,貝拉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最終,他們長大了,男孩終於救回了女孩,可是女孩不要他了。
影片的最後沒有寫“結局”這樣的字眼,而是用了“未完,待續”。
貝拉泣不成聲。
傾慕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忽然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去,走到她的身後,像變魔術般拉開一抹細碎的晶瑩,一條雙層的漂亮項鏈出現了,輕輕掛在她美麗的鎖骨上。
她抬手輕輕撫摸,摸到了那顆最大的心形的透明水晶。
傾慕一直站在她的身後,沒有離開。
他俯首,在她的側臉上落下一吻,順便吻去她的淚痕:“貝拉,我愛你。”
貝拉別過臉頰,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哽咽不止。
傾慕從她身後將她抱住,將她的腦袋摁向自己的胸口:“傻瓜,不管你經曆過什麼,你要相信我的承受能力,以及我對你的真心。你,貝拉,是我今生唯一喜歡過的人,沒有別人了,也不會有別人了。這麼多年沒有你的消息,我卻從未放棄,你以為我沒有想過一些不堪的可能嗎?但是我心裏很清楚,對我來說最壞的消息,不是你的清白不在了,而是你這個人不在了。貝拉,隻要還能找回你,隻要你還能回到我身邊,我真的別無所求了。所以那些對你來說不堪的回憶,不應該成為我們相愛的阻力,而是應該成為我們更加勇敢地相愛的助力。因為我們經曆了這麼多坎坷還能重新相遇,如果我們不在一起,我覺得老天爺都要哭了。”
少年深情的表白充滿真摯感情,那一雙點漆般的眸子盯著貝拉的側臉,驚覺她已經完全沉溺在自己的眸子裏,目光渙散,傾慕心中大喜,捧起她的臉頰便去親吻她的額頭。
他等了兩秒,見她還是愣愣的,心知她已經暈眩在自己的告白中了。
時間靜止了,定格在這一瞬間。
兩人的心都要從嘴裏蹦出來。
那種陌生又期盼已久的悸動纏纏綿綿地蔓延開來。
貝拉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齷齪的男人強行壓在她的身上,不顧她的掙紮與反抗,奪去她初吻的畫麵。
淚,一滴滴宛若胸前的水晶,源源不斷地滾落。
“嗯……嗚嗚……啊!”貝拉忽然伸出手,用力將傾慕推開了。
傾慕被她毫無預兆地一推,整個人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心中錯愕忐忑,抬眼一看,就看見他的女孩手中忽然握住了一把餐刀,目光恐懼地盯著他。
她的臉被淚水劃割得支離破碎,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既戒備又在自我保護,還嚇得瑟瑟發抖:“別碰我……嗚嗚……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傾慕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她抗拒的模樣,就知道過去那麼多年裏有男人嚇到她了。
他那種委屈、不甘的心情,在麵對她的時候全部化成了無奈、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靜止在半空中,柔聲安撫:“貝拉,你看清楚,是我,我是傾慕。”
貝拉搖著頭,哭著:“你不要碰我,我求求你,不可以碰我。”
“我不碰你,貝拉,你看看我,看清楚了嗎?”
“嗚嗚……”
“貝拉,我是三殿下,我是洛傾慕。貝拉……”
“嗚嗚……我看清楚你了,但是我還是好害怕。”
“我保證不親你了,真的,我真的不親你了,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
貝拉有些晃神,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傾慕這些年也查過很多少女被淩辱後的案件,有的自殺了;有的瘋了,每天隻能用奶瓶喝點奶,大小便都失禁了;有的連家人都不認得了。而他的貝拉受了那麼多年的漂泊之苦,受盡了性騷擾,每日如履薄冰,他想想就覺得好心疼。
趁著她晃神的空當,傾慕一下子撲了過去,將她手中的刀子奪走並扔掉。
“啊!”貝拉嚇得大叫,下一秒身子已經被傾慕直接扛在了肩上。
他大步朝著屋子裏走去。
這是一間套房,外麵是小廳,裏麵有臥室跟洗手間。
傾慕知道,如果不證明給她看的話,她永遠都不能邁過這道坎。
貝拉嚇得哇哇大叫,傾慕抬手輕輕拍在她屁股上:“別怕。”
她倒掛在他的肩上,到了臥房之後,房門一關,她被他很溫柔地放在床上。
高大的身體壓在她身上,她急得不得了,全身都在掙紮。傾慕握緊她的雙手,放置在她的頭頂,認真看她:“別動,你聽我說。”
貝拉不停地流著眼淚,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傾慕忽然笑了,那笑容善良得很,像一個純潔的孩子,讓貝拉的戒備心一點點消散了。
“我隻是想證明給你看,即使孤男寡女在一起,即使我跟你躺在大床上,我也不會對你做任何過分的事情。”他溫柔的聲音一如他的眸子,就快要溢出水來了。
他看著她白淨的小臉,渾身一動不動。他照顧她的情緒,微笑著道:“你要記得,我是傾慕,是傾慕你的傾慕,是疼惜你、懂你、愛你的傾慕。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我們就這樣,一起聊天,一起發呆,或者一起過夜,我們隻會是這樣,我絕對不會侵犯你,因為我是你的傾慕。”
“我的……傾慕?”
“對。”
他很想在她的額頭上吻一下,又怕嚇著她。
他從她身上翻身下來,緊緊握著她的一隻手,看著屋頂的水晶吊燈:“別緊張,我陪你發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到貝拉的手掌完全放鬆下來,被傾慕清晰地感覺到了,他才鬆了一口氣。
空氣裏忽然響起少年的歌聲,好像是他特別為她準備的——
你揉著哭紅的眼睛,它讓你眼神更憂鬱,心疼你卻無法安慰你。你說這世界冷冰冰,你懷疑什麼是真情,想放棄,想遠遠地逃離。傷放一旁,別再多想,將過去遺忘。讓我為你準備一個家。愛在愛你,愛在愛你,從我們相遇那天起。不要哭泣,不要哭泣,你應該被珍惜。愛在愛你,我隻想愛你,就算你會不答應,我會繼續靜靜等待,留在你身旁陪你守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