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且向花間留晚照(尾聲)(1 / 2)

胡族與定安國這場周旋了幾十年的戰爭,便是這樣劃上了句號,這實在不能算是某個人的功勞。後來顧景痕在教育自己兒子的時候是這樣說的: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曆史有它自己的走向,他們不過是碰巧經過湊了個熱鬧。

甘心的說法是:你外公的老子看上了你爺爺家的地皮,沒事就帶人去挖挖你家的牆角,你爺爺不好意思跟長輩計較,就派他兒子也就是你爹,去勾引你外公的老子的孫女,也就是你娘,不對,他們是相互勾引……反正就是勾搭上了,於是大家成了一家人,沒事串串門什麼的,那片牆角就算是媒人了。你說媒人是什麼……就是蘇老鴇一邊嗑瓜子一邊幹的那樣勾當……

這都是後話了。

事實上,顧景痕帶著醉柔回到無雁城之後,他們依舊沒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甘心帶著醉柔母女和他的老媽,順便拐走了九娥輾轉來到江南,開始了嶄新的生活。

五年後,定安國君主景皇病逝,禪位於自己的侄子顧曳華。

當年盛極一時的煙花之地醉生閣,因為沒有蘇媽媽的妥善經營,幾次虧損轉手,如今安安穩穩地做起酒樓的買賣。聽說這家老板娘長相很是有風韻,但顧及著老板是位皇親國戚,也實在沒人敢打半分歪心思。

皇城裏的人琢磨來去,經過多年的折騰,皇親國戚實在剩不下幾位,四下傳來傳去,也沒推敲出個所以然來。這事情索性就成了個不大不小的謎團,被茶餘飯後念叨了兩三年,漸漸的也就被忘卻了。

隻是兩間緊挨著的閨房,一直沒有被動過,月嬋坐在醉微居中,每每念及往事總要狠狠地傷懷一把。顧星沉攬著她的肩頭,看著繞膝孩兒們,溫柔地安慰:“她也會想念你的。”

※※※

有人說等待是一生中最初的蒼老,顯然這是一種消極的看法。當等待注定會功德圓滿的時候,每一天的等待都意味著團聚的臨近。

這一年的江南落了雪,醉柔在庭院裏獨自下棋,一敲一舉雲淡風輕。依然如蔥玉般美好的指節,在這樣清冷的季節中,並沒有被凍出半分紅腫,或許是因為心是暖的罷。

甘霖匆匆端了碗熱麵過來,一舉放在醉柔正專注著的棋盤上,而後拉著耳垂咿呀一陣。醉柔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實在不算成器,整日裏就會與甘心兩口子不學無術,詩文古籍背不得多少,偏偏舞刀弄槍也隻是個半吊子,就是連他爹作畫的天賦也沒有遺傳下來半分。

醉柔已經獨自在這亭子裏坐了一下午,此時卻也不是用晚膳的時候,她壓了三分怒氣瞪了甘霖一眼,執棋的手指停頓在冒著熱氣的麵晚上空,言語間帶著幾分嚴厲:“這是什麼?”

“麵啊。”甘霖眨眨眼睛,似在鄙視自己娘親少見多怪,山珍海味吃多了,連碗破麵都認不出來了。

“娘不餓。”醉柔實在覺得這碗麵掃了她下棋的興致,著實對這碗看上去尚有幾分姿色的麵沒什麼好印象。正想動手把碗挪開,閃了閃眼睛,又道:“這個時間,哪裏來的麵?你最近又要學著當廚子了?”

甘霖撅著嘴白了自己娘親一眼,賣著關子懶懶道:“家裏來了位客人,他做了叫我給你端過來,說你即使不餓,拿它暖暖手也是可以的。”

醉柔這便覺得好奇了,哪裏平白出來個客人還這麼關心自己,身體側向甘霖,目光如梳子般從甘霖身上刮過一遍,一副老實交代的模樣,問道:“什麼客人?”

“呃……”甘霖繼續賣關子,“他說他是我爹。”

指尖的棋子應聲落地,醉柔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隨後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下意識地在發上攏了兩把,忐忑道:“人呢?”說著就有打算回房間照照鏡子的想法。

甘霖噗嗤笑出聲來,擠眉弄眼地說:“娘,瞧你緊張的,你最美了,每天每天都很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