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今天要和幾個老同事一起吃飯。”
“哦。”
何玲本能感覺到氣氛不好，要往房間走。
“你站住，何玲。”
何玲媽往茶幾上拍著信，“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後者一愣走近了看清，心裏一滯，“這個怎麼在你手裏。”
“人家北京那邊沒接給你退回來了，我真想問問你小姑娘臉皮怎麼那麼厚。”
“我怎麼厚了，誰叫你拆我的信的，你懂不懂尊重別人隱私啊。”
何玲越發的惱羞成怒，一是李成楠的退信，二是母親發現自己那脆弱的卑微的情感，她直覺的內心羞憤極了，所有委屈一瞬間暴發出來。
“隱私？你是我生的，和我談什麼隱私。”
“媽你不講理，以前你不這樣的，你最近總發脾氣，你幹嘛這麼對我。”
“我對你還不夠寬容嗎何玲，以前我總想著你，我這個好閨女自己都知道學習不用大人操心，比那些孩子強多了，可我發覺我錯了，何玲我就是太縱容你了，你看看你最近都做的什麼事，你快高三了，你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你還郵什麼信啊，寫給男同學的，你不害臊嗎，我都替你害臊，”
何玲也是火起來了，不服氣和委屈參半，“我不害臊，新時代了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你別用舊社會固有思想來束縛我。”
“我束縛你？我對你還不夠放鬆嗎，何玲，家裏不都是寵著你慣著你。可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
“那你也該尊重我啊，媽你最近怎麼了亂翻我的東西拆我的信，對我態度什麼樣，你知道我多委屈嗎？”
“你委屈？我還委屈呢，別給我說沒用，今天我就我就。”她媽抓起雞毛撣子。
“好呀你打啊，反正我也受夠了，媽你知道嗎，你最近讓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你更年期，我是要顧忌你的感受，可我還青春期呢，還學習呢，你怎麼沒顧忌一下我的感受，動不動你就發火，剩個飯粒你也發火，我沒把碗放廚房你也發火，你以前不這樣的啊媽，你以前頂多嘮叨我幾句，沒這麼恐怖。
我一直都為了你忍著呢，現在你拆我的信還這樣說我，我真的受不了媽，你這樣讓我好壓抑。”
何玲的控訴讓她媽一愣，雙眼發直，是啊自己這樣太恐怖了，為什麼要這麼對女兒呢？為什麼？那是自己乖巧的女兒，她那麼聽話，可自己控製不住。
“爸爸總讓我體諒你，說你更年期，我們都應該體諒你，可你呢，你也太過分了媽，你幹嘛這麼對我啊。”
何玲越發委屈，抓著那封信就回房鑽到被子裏哭，她哭她的初戀未果，哭她青澀的情感被郵局的退信章死死地卡在了恥辱架上。她哭她母親的變化，哭父母的不理解家庭學習給她的壓力，她的苦是那麼的真實，是這個年齡所有孩子青春期遇上更年期碰撞的苦，她覺得委屈之極，她哭這命運她哭自己努力卻換不了真心。
女兒哭聲刺痛著沙發上的母親，她冷冷的坐在那，自己真的想質問女兒嗎？真的想對女兒發火，還是發泄自己無法紓解的心中苦悶，女兒哭，自己何嚐不想哭。
可她不能哭，最多隻能偷偷地，不能叫女兒發現不能叫丈夫發現，隻能自己忍著，這是時代和年齡不允許她任性哭泣。她是母親自然要承受的更多，什麼時候起剝奪了她作為少女放聲哭泣的權利，因為她是妻子她是母親。
可她也委屈也難過啊。
她打開門走到女兒身邊坐下，“玲兒。”
“媽，你太過分了，我這一時半會都不想原諒你。”
何玲小女孩一樣的脾氣，何玲媽歎著氣，“閨女，你已經十九了，已經是大人了。我不該把你當小孩看的，媽看你的信不對，媽和你道歉行嗎？”
何玲停止了哭聲回頭看她媽，後者淚流滿麵卻表情平靜，“所以，家裏很多事不該瞞著你，之前我和你爸覺得吧，你還小，學習又忙不該叫你知道，可。”
她媽抹了一下眼睛，“算了不說了。”
“媽。”
何玲本能感覺到有事，“媽，咱家出啥事了嗎？”
“是。”
“啥事？”
“有時候也想該不該瞞你，瞞著吧，想著以後你肯定埋怨我，不瞞吧，我這做媽的又不忍心。”
摸著女兒的頭，“媽希望你能體諒媽最近的脾氣。”
何玲坐起來，看著母親。
“媽真是控製不了自己，你爸被查出癌症了，大夫說他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