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莫錦年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剛才突然疾步走來撞倒她的人明明是他,應該興師問罪的人是她,現在怎麼他反倒成了有理的那個人?
她抬眼看向這個蠻不講理的男人。老實說,這個男人有著一副好皮囊,看起來英俊非凡,氣度不俗,長相絲毫不比程然遜色。程然濃眉大眼,是那種陽光燦爛的鄰家大男孩形象,而眼前這個男人則有著一雙奪人心魄的深邃狹長的桃花眼,仿佛是那種天生能招桃花的男人。
男人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令這個笑容看起來有幾分邪氣。
“這位先生,剛才是我在正常地走路,突然衝過來差點把我撞倒的那個人是你。你嚇了我一跳,我不找你要精神損失費就罷了,你還要我感謝你?你講點道理好不好!”莫錦年本來心情就不好,又碰上“無賴”,所以口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男人突然低下頭,湊近莫錦年的臉,她措手不及,後退一步,慌張地問:“你幹嗎?”
“你剛才哭了?”男人凝視著她的臉,撇撇嘴道。
被旁人輕易看出端倪,莫錦年頓時心下一凜。
程然邀請她來參加他婚禮的初衷應該就是想看她出洋相吧?待會兒要是被程然看出她哭過的痕跡豈不是會遂了他的心意?她可不能讓他得逞!
這樣想著的時候她忍不住輕咬下嘴唇,她這個細微的小動作被對麵的英俊男人盡收眼底。他微微揚眉,輕描淡寫地說:“其實看不出來,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這下莫錦年不禁怒了,一張精致的小臉憋得通紅:“玩笑?你們男人就是喜歡把玩弄女人當做玩笑!一點都不負責任!看女人出糗是你們男人的專利嗎?玩弄女人你們會很有成就感嗎?”
男人並不覺得方才他說的話有多過分,顯然未料到她會如此生氣。
“這位小姐,我以前沒得罪過你吧?最起碼,你沒有進入我的女友花名冊吧?”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麵前的女子。她穿一身藕荷色的連衣裙,長發披肩,美麗動人的臉上因為惱怒泛出一抹胭脂紅,和藕荷色裙子渾然天成,仿若夏日盛開的一朵蓮花。
莫錦年“切”了一聲:“知道你們男人喜歡炫耀自己女人多,並以此為榮。”說到這裏,一個大膽的想法忽然闖進她的大腦,她抬起晶亮烏黑的眼眸,看向他:“你不介意你的女友花名冊裏多一個名字吧?”
“怎麼?你打算入圍?”男人玩味地笑了笑。
“隻是暫時的,今天你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因為有求於人,莫錦年的語氣早已不複先前的盛氣淩人,而是有點哀求的口吻。
男人不做聲,似在沉思。
“一兩個小時就可以,隻要你陪我去參加一場婚禮。”莫錦年補充說道。
“哦?婚禮?不會是杜琳娜的婚禮吧?”男人微一挑眉。
莫錦年鄭重地點頭:“嗯。你怎麼知道?”
“我剛好要去參加這場婚禮,所以,你剛才提出的建議,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男人說著伸出右手很自然地牽起莫錦年的手。
莫錦年忍不住腹誹:切,答應得好像很勉強的樣子,這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既不耽誤時間,還能在風流史上添上新的一筆記錄。
不過對莫錦年而言,也沒什麼損失,不費吹灰之力就請來了一個一身名牌的大帥哥充當現任男友,怎麼著也足以長自己的士氣,滅程然的威風吧?
(2)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身旁男人的緣故,她這次一進婚禮現場,就感覺到不少目光投射到她身上。她有些不習慣被眾人關注,垂下眼眸,努力忽視掉那些目光。
男人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略略傾身,湊近她的耳畔:“放輕鬆。我可不想我的女伴丟人現眼。”
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拂過,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霎時傳遍全身,她驚訝於自己的身體竟然如此敏感。
男人已經牽著她的手穿過人群來到舞台正前方,婚禮已經進行到新郎新娘互換戒指的環節。
明亮的燈光,璀璨的鑽戒,潔白的婚紗,歡呼的人們,眼前的場景莫錦年也曾幻想過。不過,幻想終究是幻想,不會實現了。莫錦年心裏又開始湧起一陣酸澀。
新郎新娘交換完戒指,開始深情地擁吻對方。
看著程然低頭親吻杜琳娜的畫麵,莫錦年心中的酸澀愈加濃烈,好不容易抑製下去的淚水此刻就要奪眶而出。
就在她愣怔地看著舞台上的程然時,身旁的男人突然俯下身來,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他的吻技高超嫻熟,靈巧的舌頭輕易就撬開她的唇,在她口中風雲湧動。她被吻得措手不及,淚水瞬間滑落。
他看到她翩長的眼睫被淚水打濕,紅潤的臉頰上掛了一滴淚水,輕輕為她舔去那滴淚水,然後附在她耳邊悄聲說:“接個吻有必要哭嗎?做我的女友,我接吻的權利總該有吧?”
事實上,這個吻隻是流淚的導火索,她真正哭的原因是程然。
莫錦年沒有回答,隻是推開他,側開身子,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他微微蹙眉:“新郎不會是你的前男友吧?你請我當男友不過是陪你演戲,隻是為了氣氣他?”
心事被他一語揭穿,莫錦年的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色。她抿了抿嘴唇,說道:“現在你反悔還來得及。”
“我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從來都不反悔。”他鄭重其事地說。
這場婚禮是西式的,相對比較自由,不用拘束地坐在某張桌子前,可以端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中。
莫錦年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用吃東西來緩解痛苦,此刻她正在一個並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邊喝酒邊吃點心。那位“臨時男友”此時正和杜家人在一起舉杯慶賀,看上去和杜家的人很熟。
他好像有什麼來頭,之前不時有人走過來跟他敬酒。她聽見別人喚他“明晟”,她的第一反應是“名勝古跡”,然後想起他口中的“女友花名冊”,不禁笑了,這名字果然很適合他,那些女友不妨在和他交往後,在花名冊上寫下“某某到此一遊”。
“笑什麼?”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低沉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
“沒什麼。”莫錦年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裏仍舊想笑。
“其實你笑起來更好看。”男人在她身旁坐下。
“是嗎?可惜某人不懂得欣賞。”她說的某人正是程然。
“俗話說得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何必為已經成為過去式的人傷神呢?”
莫錦年搖搖頭:“我沒法像你們男人那麼灑脫。”
明晟挑了挑眉:“以後能不能不要對我說‘你們男人’這種話?我跟一般男人還是不一樣的。”
以後?沒有以後了,這場婚禮結束之後,他和她會成為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莫錦年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拿起酒瓶把自己的杯子倒滿,仰頭大口大口地喝下去。辛辣的酒精讓她的喉嚨和胃都不太好受,可是她還是控製不住地想喝,想要體會到所謂“一醉解千愁”的滋味。
明晟看著錦年的表情,突然一陣心疼,伸出手臂,輕輕攬她入懷:“別喝了,喝酒對身體不好,適可而止吧。”
由於喝了不少酒,莫錦年的意識已經開始有點混沌了,而且身體也變得乏力,所以也沒有抗拒這個男人的擁抱。她的頭靠在男人結實溫暖的胸膛,低聲呢喃:“騙子,男人都是騙子。”
如果早知道喝醉酒會讓自己盡失淑女風度,顯得狼狽不堪,莫錦年是斷然不會放縱自己喝太多酒的。
婚禮結束的時候,莫錦年已經靠在男人的胸前睡著了,甚至男人低聲喚她,讓她醒醒時,她都沒什麼感覺,隻是一味地說:“別吵。”
最後,她是被他攔腰抱上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