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飛鳥良弓意何為(1 / 2)

“謝琳琅!”剛被那癡靈拉住了往一旁走,卻聽得混亂中有人尖利高聲的叫了一聲,謝琳琅應聲看過去,除卻謝琳瑤是誰?

但隻在一片火光倥傯裏,映照得那一張原本嬌豔如花的美顏扭曲猙獰了起來,花簪橫斜,發髻微亂,卻是風情萬種的眼裏,剛還同她一副寢皮嗜骨的恨意,也曾經得意狂放的恣意,像是一朵怒放的花蕊,用血肉做根基,用肆意做培土,放誕了青春,不羈了花容,娉婷怒放過,卻在這疾風驟雨的狂亂中雨打芭蕉一般行將湮滅。

隻她不甘心不願意,眼中露出幾分不信和驚惶,她的目光穿透刀槍劍戟射過來,像是要衝破重重阻隔衝殺過來一樣,正在死命的扒拉開阻隔自己的障礙,那僅僅數步之遙的距離,卻因為刀劍,血光,而寸步難移。

精美的殿堂和鏤雕巍峨的樓閣氣勢磅礴的蹲踞在四周,冷冷俾睨下方一幕人間慘劇,有人在垂死掙紮,有人在驚慌呼救,死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夾雜著瘋狂了的人絕望的哀嚎。

謝琳琅有些怔忪,隻瞧著謝琳瑤試圖從那突然而來的混亂裏撲過來,也不知是對著自己,還是對著身邊的癡靈,但隻是癡靈目光清涼,神情寡淡,卻又扯著謝琳琅往後退了退,避開那就在不遠處的殺戮戰場,很快就有一隊衛兵橫檔在他倆個麵前,這一邊是生機,那一頭,是殺戮。

“癡靈!”又是一聲叫,謝琳琅看見謝琳瑤撲過來的身體趔趄了一下,身旁幾個衛兵已經被屠殺殆盡,使得她像是一株失去了庇護的花朵,有幾滴血濺到她臉上,可她渾然未覺,隻是用一雙驚愕不信的目光瞧過來,這回,謝琳琅可以肯定,那目光已經不是看著自己,而是身旁的癡靈。

然後就瞧見一把刀在混亂中劈向她肩頭,一拔,血肉橫飛的,隻是那臉上依然沒有幾分痛楚,卻是越發的絕望,她的目光流淌出一種深沉的,無法置信的神情來,伸出手朝著他們這邊探來。

癡靈這時候卻隻低頭,麵色杳然:“謝夫人,二皇子就在前麵,這兒卻是危險的很,我們快走吧。”

謝琳琅終於被他拉動了腳步,隻是在最後扭頭瞥了眼身後,這大概是她今生最後一次看到謝琳瑤了,她像是一朵怒放至極了的鮮花,卻在一片狂風驟雨中,零落成泥。

麵目變得模糊,在一片混亂中,謝琳琅這邊卻在一片井然有序的士兵護衛簇擁下穿過幾重回廊,再過了幾道門,到了一重殿門前。

那一頭喊殺一片,這不知幾重深宮裏,卻依舊寂靜安詳,隻是外重幾道門廊都立著重甲森然的兵士,一個個如同鐵塔似的佇立,廊下同走道,懸掛著琉璃色般雪亮如晝的風燈,映照著這一片如銀光雪浪一般,在那盔甲上反折冷冷金屬之色,各處皆立著幾個綽約的宮婢,身上彩緞宮紗,金冠蝶翅滿頭,卻都是低頭不語,一聲不出。

謝琳琅被癡靈帶進這片殿宇內,在左偏殿內寢中安置,這裏一應物件陳設精美,珠簾繡帷,玲瓏剔透欲屏,隔斷出五彩銷金嵌寶的各色玩物,燃著濃鬱百合之香,金絲緞被早已鋪陳在金絲楠木雕花大床,紫檀大理石榻旁香爐嫋嫋,手捧各色用物的宮婢謹微的立在下首,隻待謝琳琅入內,便已是跪立而迎。

癡靈引了她入內,方才鞠了一躬,神情恭謹萬分道:“貴人且在此暫時委屈一會子,等外頭各處安穩了,再請移居旁處。”

謝琳琅掃了眼這屋內金柱粉牆,錦窗玉闌,仿佛隨口道:“你喚我什麼?”

那癡靈卻並不作答,隻依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這會子外頭亂的很,貴人且先在此屈就,小的奉命在此侍奉貴人,若是有什麼需要,但請吩咐便是。”

謝琳琅打量幾眼對方,看他那一身內侍打扮,便是行動做派,均是宮中侍奉的行頭,便是一點錯也無有,那弓著的脊背隻將一張臉對著地麵,卻是瞧不見他臉上分毫的表情。

“這一屋子陳設乃皇家所用,妾不過是一臣婦,怕當不起,勞煩還是領我個簡單的住處才好。這僭越的事,怕是有違禮數,你,大人可否替我換一個地方?”謝琳琅也不搭理那殷勤過來攙扶自己的宮婢,隻瞧著癡靈道。

“奴才如今在這宮裏,旁人喚小的一聲癡公公,若是貴人不嫌棄,便也同旁人一般喚奴才便是了。”癡靈很是恭順道,隻是那口氣還一如既往的平淡無波:“奴才得了吩咐,盡所能侍奉好貴人,這屋子乃是主子吩咐的,無甚僭越的,貴人隻管享用著便是了。”

“……”謝琳琅低頭瞧了會癡靈,便是四周的宮婢俱是一臉謹小慎微般的表情,眼看二人無話,這屋子裏頓時有一種別樣的凝重彌漫開來,那頭裏過來攙扶謝琳琅的宮婢麵露忐忑,額頭微汗,顫顛顛小聲喚道:“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