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說,“你說的我都明白,但還是很感激你。”
他擺了擺手,說:“如果真的感激我,就去幫我買瓶水吧,樓梯口就有自動販賣機。”
“嗯,沒問題。”我站起身,剛走出病房就看到了讓我呆住的一幕。
江淺沫和陸青宇正站在病房前,她親密地挽著他的胳膊,臉上還掛著甜蜜的笑容。
他們為什麼會一起出現在這裏?
我心裏充滿了各種疑問,愣在原地沒有動,更沒有和陸青宇打招呼,此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還沒等我說話,江淺沫就開了口,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甜,可是透露出一種不懷好意的味道。
“靜靜姐,青宇哥哥打電話給你打不通,就打給了寧遠。他告訴了我們事情的經過,並且說你在這裏,我們就趕過來了。你應該沒受傷吧?卓以安哥哥真是英雄救美啊,所以你現在才衣不解帶地照顧他吧?如果換成是我,我一定會感動得一塌糊塗,都要以身相許了。靜靜姐,你和以安哥哥之間不會真的有什麼吧?要不然他怎麼會為了你那麼奮不顧身,那麼拚命呢?”江淺沫半玩笑地說著,本來好端端的一件事,被她添油加醋地一說,讓人聽了很不爽。
我看向陸青宇,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起來,我看向他的時候,他也看著我,四目相對,他的眼神裏透著詢問,我知道他想要聽我解釋,本來我想解釋,可是那一刻看到他那樣的眼神,我就把想要說的話都咽了下去。
看到他如此不信任我的眼神,我真的不想解釋了。
一對情侶之間最重要的不就是信任嗎?如果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那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裏,我的心突然變得很涼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陸青宇,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信嗎?”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力氣,可聲音還是不可避免地顫抖了。
我說完話便看著他,非常認真地看著他,生怕錯過了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等待我的是一片沉默。
巨大的失望充滿了我的心。
他始終沒有說話,我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眼神也變得暗淡了。
我感到很失落,原來江淺沫的話對他真的產生了影響,而我以為我們之間是相互信任的,原來這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我越想越難過,心裏酸楚不已。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也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照顧著卓以安,就像他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我甚至不知道他和江淺沫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還是卓以安開口告訴我,我才知道他們走了。
自始至終,陸青宇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我低著頭沉默著,卓以安看著我,突然問我:“靜靜,剛剛你明明有機會解釋的,為什麼不和他解釋清楚呢?”
我隻是搖了搖頭,沉默著什麼都沒有說。
卓以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靜靜,你知道嗎?你這個人就是太倔強了。”
我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腦海中全是陸青宇剛剛看向我時那不信任的眼神,刺得我的心很痛。
我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可能是這樣吧。”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於是抬起頭,問卓以安:“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們家樓下呢?”
我疑惑地看著他,這是我怎麼都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可是他低下了頭,分明就是在回避我的問題。
他避開了這個話題,隻是淡淡地說道:“哦,我正好要到你們家找你,就遇到了這一切。”
“哦,這樣啊。”我有些不相信地說,“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啊?”
我不是想窮追不舍,隻是心裏著實疑惑。
他卻擺了擺手,雲淡風輕的樣子,笑了笑,然後說:“現在沒事了。”
頓了頓,他又說:“靜靜,我有些累了,我想先休息一下。”
“嗯,好的。”
我點了點頭,見他不想回答我,就沒有再深問了。
醫生說卓以安有些輕微的腦震蕩,要留院觀察兩天,他是因為我們姐弟倆受傷的,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
就算陸青宇不理解,我想我也不能放著卓以安不管,我從來都是知恩圖報的人,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就算是陸青宇不理解,我也不可能把卓以安一個人扔在醫院不管不問。
如果那天沒有卓以安的出現,寧遠不會被保護得那麼好。因為卓以安的保護,寧遠隻是受了一點兒輕傷,我或許也不可能完好無缺地站在他麵前。
閑暇的時候,他不怎麼和我說話,隻是聚精會神地看著我給他帶過去的書,很認真地讀著。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默默地坐在窗戶邊,看著窗外的景色,看著看著,陸青宇的身影便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自從那天匆匆一別後,他什麼都沒有和我說,就和江淺沫揚長而去了,他那不信任的眼神這幾天都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晃動,那眼神就如同鋒利的刀子般,剜得我的心很痛。
我怎麼都想不通,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連自己的女朋友都不信任,而選擇相信別人?
他真的讓我很失望也很傷心,可是我為什麼會這麼不爭氣,會忍不住一天想念他好幾次呢?
我覺得自己真的是無可救藥了,我的心就這樣被他牽絆著,自己都無法控製。
這就是愛情嗎?
卓以安隻是有些輕微的腦震蕩,留院觀察了兩天後,醫生說明天可以出院了,我拿到出院通知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
接卓以安出院的那天正好是周末。
我一早就趕到病房,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看到了江淺沫。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接二連三地在這裏遇見她。
我正發呆的時候,她突然說:“寧靜,我想找你單獨聊聊,關於你弟弟寧遠的事。”
見我不說話,她又說:“關於江晨,我想你會感興趣的。”
江晨?
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我想了很久,這才想起來,那天寧遠和我說他打傷了一個和莫顏在一起的小混混,好像就是叫作江晨。
我瞬間恍然大悟,江晨和江淺沫有著什麼關係嗎?
我有些想不明白,但是看著眼前的江淺沫,還是點了點頭說:“我們不要走遠了,一會兒我還要接卓以安出院。”
她還算通情達理,點了點頭說:“那我們就去樓下的咖啡店好了,要不是江晨的事,你以為我會願意來找你嗎?”
她輕蔑地看著我,冷笑了一聲,便轉身走下樓。
我們去了醫院樓下的咖啡店,時間還很早,因此咖啡店裏的人很少。
剛坐下來,她便單刀直入,冷冷地說:“寧靜,你弟弟寧遠打傷了我弟弟江晨,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吧?”
原來江晨是她弟弟,我大吃一驚,隱約覺得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我點了點頭,說:“寧遠都告訴我了。”
她冷哼一聲:“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寧遠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她這四個字著實嚇到了我,我皺著眉頭看著她,心裏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江淺沫惡狠狠地說:“寧靜,受傷的是我的親弟弟,他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你知道我的家人有多擔心嗎?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你說這筆賬應該怎麼算?我覺得最公平的解決方式就是讓寧遠也嚐嚐這樣的滋味,你說是不是?”
“那你應該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警察?我還是覺得我自己處理比較好。如果不是卓以安突然出現,也許你弟弟現在就和我弟弟一樣躺在醫院昏迷不醒了,那樣我的心裏或許會好受一點兒。”
“那群人是你找來的?”我感到十分震驚,沒想到江淺沫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冷笑道:“那又怎樣?寧靜,傷害我弟弟的人是你的弟弟,你覺得我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嗎?”
“不可以傷害寧遠!”聽她這樣說,我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說道,“這件事寧遠確實做得不對,讓你的弟弟受傷了,我也很過意不去,我很抱歉也很難過,我真心向你道歉,醫藥費我們會一律承擔,但是,淺沫,用傷害寧遠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我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隻有讓你們也體會到這種痛,我才會放過他。”她挑釁地看著我,聲音十分尖銳。
我看著她一臉挑釁的表情,分明就是不想解決問題,我堅定地說:“不管怎麼樣,寧遠是我的弟弟,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的。”
“這可由不得你,寧靜,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別太高估自己了,把我惹急了,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收拾你?”
江淺沫微微眯起了眼睛,輕蔑地看著我。
“我可以替我弟弟受傷,但是他,你絕對不可以動他一根手指頭!”我寸步不讓,絕對不能讓寧遠受到任何傷害。
“哼!看不出來你還挺霸氣的,寧靜,你這個人真自私。”江淺沫冷冷地看著我說。
“你什麼意思?”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什麼意思?寧遠還沒有受到傷害,你就想著要替他承受,那青宇哥呢?他那麼喜歡你,他受傷的時候你想過去替他承受嗎?”
陸青宇受傷了?
我不敢相信江淺沫的話,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說陸青宇受傷了?”
“哈哈哈……”江淺沫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大笑起來,“寧靜,我真想掐死你,你竟然還敢問我他是不是受傷了,難道你忘記了嗎?傷害他的人就是你!”
是我傷害了陸青宇嗎?
我想到那天在醫院裏發生的事情,我還在為自己不被信任而暗自傷神,事實上被傷得最深的那個人是陸青宇吧。
“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寧靜,我們做個交易吧。”江淺沫說。
交易,又是交易。
她的眼神和語氣真的讓人難以忍受,我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這才沒讓自己的情緒失控。
我冷冷地說:“江淺沫,你到底想怎樣?”
江淺沫冷笑一聲:“看來你還是想解決問題的。好!寧靜,那我也不妨直說,隻要你離開陸青宇,那麼一切就一筆勾銷,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寧遠。”
離開陸青宇,原來這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我心裏念著這個名字,那張帥氣而又桀驁的臉適時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離開他,以後不再和他有任何關係,是嗎?
前幾天我還在為他不信任我而生氣,和他冷戰,可是為什麼一想到要離開他,我的心裏竟然會這樣不舍,這樣難過呢?
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著,我沉默著,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江淺沫顯然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你到底答不答應?我可沒那麼多工夫陪著你在這裏耗時間。”
我不說話,眼神空洞地看著她。
她冷冷地看著我說:“寧遠的命運就掌握在你的手裏了,寧靜,到底是要弟弟還是要愛情,你自己看著辦。再說了,我和青宇在一起比你們倆合適多了。陸阿姨讓我說服他和你分手,還說我們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至於你,一個窮酸丫頭,憑什麼和我搶?‘門當戶對’四個字,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我還是沒有說話,眼前浮現出陸青宇的樣子,傲氣的他,關心我的他,說要照顧我一生一世的他……
想著想著,我的眼淚竟然流了下來,我覺得視線有些模糊了,因此他的樣子也變得模糊了。
江淺沫站起來,狠狠地說:“看來你是想要寧遠坐牢了,既然這樣,那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