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和吳媽媽都吃了一驚,紅芍剛要張口喊,吳媽媽連忙製止了她,笑著說道:“這裏的小丫鬟真是不懂規矩,想來是第一次見少奶奶來,也不知道先行禮便急著去稟報主子,咱們且不管她,自己慢慢進去吧!”又喊著紅芍左右攙著如意,“這邊的地滑,少奶奶可得當心腳下,不要失了腳滑倒!”這麼攙扶著如意,倒是將步子慢了下來。
如意暗暗點頭,暗想吳媽媽不愧是老夫人身邊的心腹之人,一心維護著章若煙,看到小丫鬟的反常,倒是先喊著紅芍穩住自己,給章若煙騰出時間來準備。等她們來到正房門口時,卻正好和從裏麵出來的一人撞個正著。
隻見那人身著藍色細布棉袍,中等的身材,一張白胖的圓臉,肩上挎著一個藥箱,想來便是來診病的郎中了。那人見有人過來,忙作了個揖,臉也不敢抬的便慌慌張張的出了院子。
如意微微皺眉,剛才那人從身旁經過時,隻聞得有一陣淡淡的香氣拂過,而這香味恰恰是章若煙身上所常帶的香囊的味道。並且這個人舉止慌張,神態不自然,哪裏像個經常去大戶宅院裏診病的郎中,倒更像是做了什麼不能見人的事情似的。
這時杜鵑也從房裏迎了出來,如意進到正房,隻見房裏擺設雅致幹淨,對著正門是一張花梨木的長條案,左麵擺著一件、件折枝蓮的青花梅瓶,裏麵插滿了梅花。右邊則放了一個鎏金的香爐,房中間的地上的火盆子炭火燒的正旺,一掀門簾進去便覺得異香撲鼻,再加上屋裏溫暖如春,讓人覺得暖融融的。
章若煙半躺在東側間裏的床榻上,看到如意做了個微微欠身的姿態,口中笑道:“怎麼敢煩勞表嫂過來一趟,快些請坐!”又吩咐杜鵑給如意讓座倒茶,一疊聲的吩咐個不停,語氣裏十分親熱。
如意看著床上的章若煙,上身穿了一件桃紅色挑金線的綾鍛短襖,襖邊上鑲著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更襯著膚色粉嫩瑩滑,那裏有一絲病態。如意微微笑道:“一直沒到妹妹這裏來過,今天來看看妹妹,順便祖母讓捎了盒藥丸子過來,剛才出去的那人可就是陳郎中?他給妹妹診脈可是怎麼說的?”
“左不過還是那些老毛病,”章若煙眼神一閃,臉上微笑著的神情卻是絲毫沒變,“還是要我好好吃藥調養著就是!”
“祖母剛才也說起妹妹這病情,說是已經拖了這麼長時間,明天打算去太醫院裏請位醫術高明的老先生過來給妹妹瞧瞧呢!這陳郎中給妹妹開的藥方子能不能讓我瞧瞧?”如意一臉的關切之色,卻看到章若煙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我一直都是這位郎中給瞧的,倒是覺得吃了他的藥效果好的很,不過郎中也說了,我這個病要慢慢養的,一時半會也不能立刻好的,至於藥方子……”她又似笑非笑的看著如意,“都是一年前開過的,以後便隻照著上麵拿藥了,這時候我卻是找不到的,嫂子真要是想看的話,下次讓陳郎中給寫一張就是!”
如意想到趙媽媽對自己說的事情,她親眼看到那陳郎中對章若煙動手動腳意圖調戲,可奇怪的是章若煙卻是半推半就的沒有聲張起來。依著章若煙的身份,怎麼會讓一個看病的郎中如此欺辱,除非她是有短處捏在人家手裏罷了!
她看著麵前這張嬌弱俏美的臉龐,心底掠過一絲憐憫,但隨即便想到自從自己到杜府後,章若煙百般生事挑撥,更別說前世的她為了算計自己而不惜煞費苦心了!她的心一冷,臉上帶了幾絲冷峻,“既然妹妹說找不到藥方子,那明天太醫來給妹妹診斷的時候,恐怕不好對症下醫呢,聽說今天陳郎中將妹妹吃的藥也一同捎過來了?”
如意並不知道陳郎中是否帶藥過來,隻是趙媽媽曾經告訴自己,曾經偷聽到他對章若煙提起過“小姐要的藥”,便故意帶出這個話頭來試探一下,看章若煙如何回答。要知道郎中上門診治,隻負責開藥方子,照著方子抓藥那都是病人家裏的事情。陳郎中還沒診病呢,倒是先帶了藥上門,莫非他會未卜先知不成?這裏麵倒是有幾分蹊蹺的。
章若煙臉色一變,隨即又笑道:“陳郎中一直為我診脈,知道我吃的不過是那麼幾味藥材。上次丫鬟就說我吃的藥快不夠了,便讓他這次順便捎了過來,這個又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她說這話時雖強做鎮定,但是聲音裏有了一絲絲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