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瀟身子一僵,臉色沉了下來,“真是胡鬧,你這幾天身子不舒服,萬一去了王府丟了醜可怎麼辦?”他明白妻子的意思,女人之間有時候說話更容易一些,如意想去探探世子王妃的口風,為杜家以後的出路先未雨綢繆。可是他怎麼舍得將有孕的妻子牽扯進這些朝事紛爭呢!
杜仲遠沒有作答,杜夫人倒是麵露喜色,笑著說道:“上次在信安侯府,我就看著世子王妃對兒媳婦不是一般的親切體貼,王妃這次既然請了兒媳過去敘話,咱們不去倒是顯得不懂君臣之禮了,明天多派幾個得力的媽媽跟著,女人懷孕這是大喜事,怎麼說是丟醜呢!”她轉向老夫人,“母親,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老夫人明白孫媳的意思,心裏也是極其讚成的,在現在這個局勢下,杜家要是真能抓住時機跟對了主子,那麼以後自然是有潑天的富貴等著;孫媳沉著冷靜,又聰慧識禮,確實是周旋於權貴夫人之間的合適人選。隻是兒媳看瀟兒不同意孫媳出頭露麵,便攀著自己做惡人,這一點實在是可惡至極。
當我是個老糊塗不成?老夫人心中冷冷一笑,微微閉了雙眼,“我年紀大了,隻求兒孫們平平安安,孫媳婦能平安的誕下杜府的長門嫡孫,那我就心滿意足了!”別的事情你們自己去決定,我老婆子才不管呢,隻要能平安給我杜府生下嫡孫就好!
杜夫人眼神一暗,心裏暗罵老婆子真是奸猾,她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了。如意則是微微一笑,“祖母放心好了,孫媳現在能吃能睡,趁此出去走走精神倒是更好些的!”世子王妃那個人她上次見麵也覺得投緣,就是不為打探風聲,單去會會朋友也是好的,每天悶在屋裏不能出門,她也覺得有些憋氣呢!
杜仲遠思忖半晌,“這位世子王妃的伯父是信安侯的親家前太子太傅餘世淳,餘太傅的母親是太皇太後身邊的女官,世子王妃的父親餘世湞也曾是英華殿大學士,本來太祖皇帝是給了餘家安國公的爵位,可是嘉佑元年的時候,今聖上登基不久便將餘家的爵位免去,餘氏兩位兄弟也被免了職!”
他看到杜子瀟一臉的不解,補充了一句,“太皇太後偏疼小兒子,當初曾經逼著先帝效仿宋太祖皇帝,要他將帝位給小兒子靖王爺的!先帝薨逝的第二天,太祖皇太後也跟著去了!”當時聖上登基後便閉宮守孝三個月,等再上朝的時候人已經瘦的不像樣子,這些事情他記得清清楚楚。
如意仔細聽著杜仲遠的話,這些陳年舊事,也就是公爹這位前吏部的能人才會了解的清清楚楚,朝裏的官員和皇家的關係錯綜複雜,外人是很難理清其中脈絡的,杜仲遠今天說這些舊事,大概就是為了給自己明天的事提個醒吧!
“咱們朝裏的湘王爺其實能力人品不在三王爺之下,隻是聖上一直不甚喜歡他,原因之一就是湘王爺的母親皇貴妃就是太祖皇太後的娘家侄女,所以湘王爺雖然身份尊貴,可是因為皇貴妃鬱卒早亡,湘王爺沒有後台支撐,隻好做了位閑散王爺!”杜仲遠輕輕歎息道,比起三王爺的好大喜功,太子李康年紀又尚小,二王爺李湘謙遜有理博學仁厚,實在是更適合坐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子。
杜子瀟沉默不語,聖上現在因為身體不好,脾氣也日漸暴躁,前日因為有監察大夫劉文澤進言,說是三王爺縱容王府管家開賭坊,與民爭利貽害百姓。聖上大怒,當著文武大臣的麵將三王爺李閩重重斥責了一番,那劉文澤一向與晉陽侯李瑾關係親密,這事明顯是“後黨”那邊借機對“王爺黨”這邊發難罷了。
‘後黨”那邊也沒占到什麼上風,聖上斥責完三王爺,又扔下來一本奏章,上麵羅列了晉陽侯二公子李明悅在酒樓吃醉酒後打了安樂公的侄子,隻是打人也就罷了,那酒樓的掌櫃過來勸架的時候惹惱了李明悅,他一怒之下竟然拿著火折子要燒人家的房子,幸好被隨從死命的將火折子奪了過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晉陽侯看罷奏章,嚇得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多言,聖上算是給他了麵子,沒有斥責他但是也暫停了李明悅宮裏禁衛的差事,還罰了李二少爺半年的俸祿,要他禁足半年不許出府,這事也算是大大丟了“後黨”的臉麵,武將因為打架而被停職禁足,這在大榮國朝裏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