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羊布朗蓋特來到了山上,它簡直高興極了。一切都是那麼新奇:它從來沒有看見過老鬆樹這麼漂亮。大家像接待王後一樣接待它:高大的栗樹彎下腰來,用樹枝輕輕地撫摸著它;黃色的金雀花瓣都張開了,它們散出了陣陣清香……整個山上都像過節一樣地歡迎小山羊。再也沒有繩子,再也沒有木樁,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妨礙它了。小山羊盡情地跑啊,跳啊,盡情地吃著山上的青草……啊!那邊還有更好的草,簡直有一千種。那草長得真高,和小羊的犄角一般高,又細又嫩又新鮮,這和塞根先生園子裏的草完全不一樣。你看!那邊還有花兒:這是又高又大的藍色桔梗花,那是紫色的毛地黃花……在這一片花的海洋裏,每一種都飽含著醉人的花汁。
小山羊真的沉醉了。它四腳朝天地躺在草地上;落下來的樹葉和粟子在山坡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小山羊沿著山坡打滾兒,多麼舒服啊!突然,它一跳又站了起來,伸著頭向前跑去。穿過灌木林,穿過小樹叢,一會兒跑到山尖兒上,一會兒又跳到深溝裏,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到處跑,到處跳,你大概會覺得,這山裏至少有十隻塞根先生的山羊呢!
小布朗蓋特,它一點兒也不知道害怕!
它穿過一道流得很急的小溪的時候,用力一跳,腳下濺起很多塵土和水花兒,把它的身上都弄濕了。小山羊找到一塊又平又光滑的大石頭,躺在上邊曬太陽……它一會兒又跑到半山腰的一塊平地上散步,自由自在的,嘴裏還叼著一片金雀花的葉子……突然,它遠遠地看見山下的平原上,有一間房子,後邊還有一個小園子。啊!那不是塞根先生的家嗎?這時候,小山羊覺得它是那麼可笑,它大笑起來,連眼淚都笑出來了。他想:
“你看,他的家原來那麼小啊!以前我怎麼會在那裏邊呆著呢!”
可憐的小家夥,你忘了你是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呀!可是小山羊呢?這時候覺得自己至少也和世界一樣大了。
總的來說,這一上午過得太好了。到了中午的時候,小山羊遇到了一群羚羊。它們正在用那尖利的牙齒吃著野葡萄藤。穿著白裙子的小山羊有點兒饞了,於是這些友好的羚羊就把最好的那一部分送給它吃。
突然,吹來了一陣涼風,山都變成了玫瑰紫色。啊!是傍晚的時候到了。
“難道一天已經過完了?”小山羊驚奇極了,它不再跑了,停了下來。
山下的田野已隱沒在薄霧之中。塞根先生的小園子在霧裏消失了。隻見在那小小的房子頂上飄著一縷縷炊煙。小山羊聽見丁丁當當的鈴聲,牧人趕著牲口群回家去了。小山羊忽然覺得寂寞和難過起來……一隻老鷹飛來,翅膀從小山羊身上輕輕擦過去,小山羊害怕了……“嚎!嚎!”深山裏傳來了長長的吼叫聲。
小山羊突然想到了狼。這一整天,它都沒有想到過這件事啊!這時候,山下響起了號角聲。這是塞根先生吹的。他在召喚小山羊回家去呢!
“嚎!嚎!”狼又叫了……
塞根先生的號角在對小山羊說:
“快回來呀!快回來呀!……”
布朗蓋特本來是想回去的。可是一想到那木樁子和拴在脖子上的繩子,一想到園子邊上的籬笆,它再也不願回去過那不自由的生活了。它寧願留在這大山上……
號角不再響了。
小山羊聽見身後的葉子沙沙地響,轉身一看,樹影下邊有兩隻又直又短的耳朵,還有兩隻閃亮的眼睛……這不正是狼嗎!
狼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兩隻眼睛盯著小山羊,好像正在品嚐羊肉的味道。因為它知道一定可以吃到小山羊的,所以一點也不著急。等小山羊一轉身的時候,大狼狡猾地笑了起來:“哈哈……塞根先生的小山羊!”說著,伸出那又紅又粗的舌頭舐起嘴唇來。
布朗蓋特覺得一切都完了……可是這時候,它一下子想起了老山羊赫納得的故事。那隻老母羊跟狼苦鬥了一整夜,最後到了早上才叫狼給吃掉的,而不是馬上被吃掉的。布朗蓋特覺得可能叫狼馬上吃掉更好一些……可是,它立刻又改變了主意。小山羊開始自衛了,它把頭低下,兩個犄角朝前豎著準備戰鬥。這才像塞根先生的勇敢的山羊呢!……它倒不是希望頂死那隻狼——羊是不殺狼的,它隻是想試試,能不能跟赫納得堅持的時間一樣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小山羊一直用它的犄角在戰鬥。啊!勇敢的小羊!有十好幾次,它把狼逼得不得不往後退去喘口氣,而就在這休戰的短短的一刹那,貪吃的小山羊趕緊回過頭去吃一口那鮮嫩可口的青草,然後馬上回過頭來,嘴裏塞得滿滿的,又重新開始戰鬥了……就這樣,熬過了一整夜。小山羊不時地還抬起頭來,看看那些在晴朗的夜空中顫動的小星星,然後,自言自語地說:
“隻要我堅持到天亮就行了……”
小星星一顆一顆地消失了。布朗蓋特加倍地鼓起勇氣,一下一下地頂過去,狼張著嘴,用牙齒一下一下地搏鬥著……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縷光輝,村莊裏傳來了公雞的啼鳴。
“結束吧!”可憐的小山羊說。它不想等到天大亮再去死了。於是,它躺倒在地上,那美麗的白外套上染著斑斑的血跡……
這時候,狼撲過來,把小山羊給吃掉了。
貓爪
埃梅
傍晚,父母從田裏回家,看見貓坐在井台上洗臉。“瞧!”他們說,“貓爪繞過了耳朵,明天還要下雨呢。”果然,第二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再也別想下地幹活了。因為一步也不能
走出門去,父母很惱火,對兩個女兒也就沒有耐心了。姐姐苔爾菲娜和金發小妹妹瑪麗內特正在廚房裏玩著“鴿子飛”、“羊蹠骨”、“吊死鬼”、“過家家”和“狼,你在哪裏”的遊戲。
“玩,玩,”父母喃喃地抱怨道,“那麼大的女孩子了,總玩個沒完。等她們長到十歲,大概還會那樣玩呢。也不學著做點針線活,要不,給她們的阿爾弗雷德舅舅寫封信也好,這總比玩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