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漢子猶豫了一下,咬咬牙:“再加一千!”
我暗喜,但臉上故意裝出為難的表情:“這……咳!再加一千就是六千,太貴了,不如這樣吧,你看成嗎?在六千基礎上我再加你一千,不過要帶上這隻編鍾!”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這是一種常見的收購手法,對值錢的東西裝作不在意,對次要的東西和買家討價還價,最後摟草稍帶打兔子,從而成功地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收下,行話叫“添頭”。我忽然發覺我還真的有天生奸商的潛質。
山東漢子頓頓腳:“罷了罷了,成交!”
錢貨兩清,我收拾好攤子喊住轉身要走的山東漢子:“大哥,來來來我們去喝兩杯,小弟請客,小弟還有幾件事想請教。”
在夫子廟小吃一條街上,我們隨便找了一個攤位坐下邊吃邊聊,山東漢子叫楊二栓,家住沂蒙山區,酒過三巡他終於說出了那隻編鍾的來曆,說去年他在放羊的時候在一個小山坡上撿到的,至於一步搖,是祖上流傳下來的。因為家中老婆生了重病,急需要大量的錢送北京大醫院治療,萬般無奈之下把它們出手好換錢給老婆治病。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這也太巧了吧,江山出土的那套編鍾也是無意中被人發現的。當然,我也很納悶他為何不到京城古玩市場出手反而舍近求遠跑到南京尋找買家,楊二栓的解釋是誰出價高就給誰,不是有句話叫做貨比三家麼?難道他不能反而其之價比三家嗎?我這才釋然。
臨告別之前,我遞給楊二栓一張名片,囑咐他以後有什麼困難就找我,當然有好東西也別忘了告訴我。
從小吃攤裏出來,我摸摸懷中的那隻青銅編鍾,心裏樂開了花,這玩意要是放到拍賣會上,絕對不會少於六位數,如果是整套的可是無價之寶。沒想到我朱衛國也有翻身的一天,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絕非空穴來風。
我退了旅館,準備打道回府,回到江山去博物館看看我收購的編鍾是否能和其它六枚湊成一套,剛出旅館的大門,我眼睛餘光看到一個瘦瘦的小個子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後麵,我心裏冷笑一聲,準是哪個不長眼的佛爺(小偷)瞄上我了。
說實話當時我並毫無畏懼,這種信心來自我老爸,我老爸參加過兩山輪戰,經常執行捕俘任務,老爸退伍後的第一年,身體和神經始終處於臨戰狀態,當然這是一種戰場綜合症,我母親有一次想替老爸蓋好被子,結果老爸一躍而起,嘴裏喊道:“班長,越南鬼子上來了你們快走……”然後一個漂亮的捕俘動作,將母親掀翻在地,也虧得是父親心存捉活的念頭,並沒有施展一擊必殺技,饒是如此母親足足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氣的我外公揮舞著拐杖硬是將三五個壯漢都近不了身的父親攆的全村跑了個遍,父親自知理虧,哪敢還手?另一次是我親眼所見,老爸睡覺的時候一隻眼總是睜開的,那年退伍的老兵經曆幾乎差不多,他們經曆過血和火的實戰經驗,可一旦褪下軍裝卻無法適應和平的環境。後來老爸終於找到了放鬆自己的辦法,可是我卻遭了殃,每天七點鍾,我就準時被老爸從被窩裏揪出來,先是一公裏長跑,最後逐漸加到五公裏。吃過早飯以後就教我打軍體拳,那可是戰場上經過實戰考驗的一招一式,所以我自小身體練得格外強壯,在兒時小夥伴打群架中自然而然的成了孩子王,調皮搗蛋的事沒少幹。當然一物降一物,原本我對楊寶佳這個跟班不反感的,就因為我在堵鄰居家煙囪時把這個小丫頭弄哭了,結果老爸把我狠狠的訓了一頓,並且給小丫頭一把“尚方寶劍”,要是以後我敢再欺負她就告訴我爸……可憐我英雄一世,卻被一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處處製肘。後來被我欺負的孩子們也學聰明了,他們玩的時候往往會帶上楊寶佳,小丫頭無形中成了他們的保護傘。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買了一張去往江山的車票,剛出售票口,兩個彪形大漢攔住了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