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豁然開朗,這個田水民作為特工王戴笠的“影子\",想打探我的底細絕非難事,其實在老家,戴笠的事跡凡是上了年紀的人都能信手掂來說上一段,尤其是抗戰時期,戴笠成為中共和漢奸兩方麵都極為頭疼的對象,作為蔣介石的得力助手,戴笠有替身不足為奇,搞情報工作,實者虛之,虛者實之往往會給敵方帶來很大的幹擾……良久,田水民開口道:“朱先生,你一定很奇怪令尊的論文手稿怎麼會老朽的手上吧?說來話長,令尊的導師陳教授二十多年前就把它寄到美國,那時我還沒回國,收到此論文老朽深為震憾,如若公之於眾,這將是中國曆史上又一重大發現,老朽思之良久,還是覺得進一步收集相關材料完善猶為妥當。老朽早有去江山縣城考察探訪的意向,可惜瑣事纏身一直未得空閑。曼妮,你知道爹地為什麼會把你取名曼妮嗎?”
田曼妮搖搖頭,算是回答。
田水民呷了一口茶,精神十足,看上去不像70多歲的樣子,他繼續說道:“曼妮,你的親生爹地的爹地也就是你爺爺是江山人,在戴笠戴老板手下做事,1949年,蔣總統敗逃台灣,你爺爺在經香港前往台灣時不幸身染惡疾病故,留下你爹地孤零零一人,那時你爹地才五歲,老朽見他可憐,便帶他去了美國撫養長大成人,後來你爹地和你媽咪在美國生下你不久,不幸雙雙遇車禍而亡,我就收養了你,因為你是江山人,所以老朽用戴老板教我的江山話取名曼妮,女孩子的意思。”
田曼妮此時已哭得梨花帶雨,我不好意思去更正田水民的錯誤,他歲數大了,再說了江山話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思慮再三,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更正一下:“田老伯,在江山話中我們現在稱女孩子為娜妮……“
田水民擺擺手,笑了:“當年在軍統,為了做的天衣無縫,戴老板專門叫人教我學江山話的日常用語,並且學習戴老板平時的一言一行,唉,歲月不饒人,記不住嘍……”
田水民打開話匣子再也關不上了,隨著他的講述,我仿佛回到了那個烽火連天的特殊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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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未,中華大地上烽煙滾滾,日寇的鐵蹄已經踏遍大半個中國,時任中華民國總統蔣介石奮筆疾書,一寸河山一寸血,裝備落後的中國軍隊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成一道道長城拚死抵抗,而在另一個無形的戰場上,中國民眾自發的組織起來打擊侵略者,日寇在瘋狂侵占我領土同時,在中華大地上瘋狂的掠奪,無數名人字畫珍玩文物遭到洗劫,他們闖入名山寶刹,隻要能拿走的就拿拿不走的就打砸……麵對這種情況,在文化界有識之士的呼籲之下,中國民間自發的組織起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保護中華瑰寶不慘遭日寇毒手。
河南安陽武官村外,田水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仔細檢查了下覆蓋在土堆上的茅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因為戰亂而顯得營養不良的臉上充斥著菜色,使人很難把他和一個才16歲的少年聯係起來, 哼,吳家人也太小瞧我了吧?外人怎麼著,保護文物人人有責,再說了,我老師可是國民政府派下來的考古專家,那我就是小專家了,這商代大鼎(即司母戍大方鼎)我有責任把它藏好!
吳家院落裏,一支火把在冒著濃烈的黑煙,照的屋內人麵忽明忽暗,由於日寇對戰領區實施嚴格的物資管製,老百姓的生活條件極為惡劣。
“ 水民,大鼎埋好了沒有?”一個戴眼鏡的老者聞聲對剛進門的田水民說。
“老師,你放心吧,保證日本人分不出真假。”田水民點點頭。
老者是西南聯大的學者叫胡逸之,之前安陽小屯一帶發現大量甲骨文以後,他受民國政府委托組織大規模的發掘。可惜的是1937年,日本鬼子侵占安陽,發掘工作被迫停止了。大批考古人員撤退到國統區,可鬼子一來,村民遭了殃,加上天災,家家戶戶幾乎斷了炊,他們從考古人員得知地下寶貝很值錢,為了填飽肚子,滿山遍野挖寶,賤價賣給時常在這一帶轉悠的古董商。
吳文化就是其中挖寶人之一,他曾經跟隨考古隊發掘過甲骨文,他人聰明又勤快,考古隊中最髒最累的活都被他包了,所以得到考古隊隊員的喜愛,吳文化提出的問題都能得到考古隊隊員的回答,耳濡目染之下,吳文化很快學會分辨什麼是生土,什麼是熟土,隻要眼一瞧就知道。這天夜裏,吳文化緊了緊別在腰間的繩子,後背早已餓得貼前腹了,看著躺在床上還剩一口氣的老娘,他拿起洛陽鏟準備去碰一碰運氣,現在時局不好,自從上個月一個古董商人被日本人打死後,好多古董販子都不敢來收古董了,再搞不到錢,到時可真要去喝西北風了。吳文化朝手心吐了一口唾沫,下了幾鏟,都是生土,他有些失望,隨手把洛陽鏟向地下一插,突然間手一震,似乎探杆觸到了硬東西,拔出來一看,鏟口卷了,探杆頭上帶上來些許銅鏽。“明天的糧食有著落了!”吳文化喜不自禁,他叫了幾個人連夜挖,挖出一個巨大的青銅爐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