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抗戰時的愛恨情仇(1 / 3)

田曼妮剛還要說點什麼,陳教授轉身背手而立,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我趕緊小聲勸田曼妮:

“姐,老爺子氣在頭上呢,你先出去在外麵等我……”

等田曼妮一走,陳教授麵色才稍稍好轉,急不可耐的把我和楊寶佳帶進書房,吩咐傭人上茶,然後示意我拿出那個編鍾,在放大鏡底下慢慢的觀察著。好半晌才抬頭說話:

“啊,不好意思,我見到好東西就什麼顧不上了,哎呀,初生牛犢不畏虎,你有你爸當年的風範,當年你爸這小子喜歡冒險,沒少給我惹麻煩……快告訴我你是怎麼得到這東西的?”

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陳教授,當他聽說田水民手中有一個精美的春秋晚期的編鍾時,眉頭一揚,我乘機說:

“老爺子,不如把田小姐叫進來問問她吧,說不定能得到更多關於田老伯手上那編鍾的消息。”話剛說完我腳上忽然一痛,楊寶佳哼了一聲,收回了左腳,兩眼卻鐵看天花板,那意思擺明了她很不希望某人出現在她麵前。姑奶奶,幸好我穿著鞋,要是光著腳我腳背會被你的尖高跟踩穿不可……我呲牙咧嘴,幾乎失聲叫痛。

“好吧,上代人的恩怨,確實不能央及後代,”陳教授說。

我趕緊打電話給田曼妮讓她回來,陳教授見到田曼妮,歉意的說:“田小姐,老朽唐突了,請不要見怪。”

田曼妮說:“老爺子,我這次來,胡阿姨要我向你問好!”

“胡阿姨?你是說胡茵如。她……她還好嗎?”陳教授激動的語無倫次。

“老爺子,胡阿姨她在我回國之前,就去了……”田曼妮有些傷感。

陳教授頹然坐在椅子上,淚如泉湧:“茵如啊……我對不起胡老師,沒有把你照顧好……”

我和楊寶佳如墜霧裏,不知所雲,田曼妮口中的胡阿姨和陳教授大有關聯。我們對視了一眼,悄悄的退出了書房。現在陳教授情緒激動,讓他一個人靜靜也好。

楊寶佳似乎和田曼妮頂上了,她親熱的挎往我胳膊,向她眼中潛在的敵人宣示我的歸屬權。她低聲道:“衛國你個花心大蘿卜,田姐田姐叫的那麼親熱。”腰間某塊肌肉這下遭罪了,我吡牙裂嘴:“姑奶奶,我才認識她多久,咱倆可是光著屁股從小玩都大的……啊……”

我慘叫起來,腰間上的力度突然加大。走在後麵的田曼妮上來問我怎麼了,楊寶佳踩著高跟鞋早就噔噔噔的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了。我苦笑著說:“某人氣不順,我成了出氣筒。”

其實楊寶佳為人還不錯,但奇怪就奇怪在這裏,她在任何人麵前都是溫柔賢良的乖乖女,但隻要一對我,哪怕是人前笑語殷殷,一轉身態度就一百八十度轉變。對我橫眉豎眼,換成我哥們的說法就是打是親罵是愛,現在田曼妮出現了,女人天生的敏感使楊寶佳感到威脅,氣能順才怪,不過,我們從小就是這樣打打鬧鬧中過來,楊寶佳一時沒什麼良策,隻好在我身上加重了“懲罰”。

“好啦好啦,別氣了,”我走過去陪著笑臉:“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誰要打你臉了,你臉皮那麼厚,打你我還嫌手疼呢!”楊寶佳破涕為笑。田曼妮兩手抱胸,不禁莞爾,在她的思維當中,男女交往很正常,西方人談戀愛歸談戀愛,但並不妨礙各自的交際圈。所以她的舉動在楊寶佳的眼裏看來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良久,陳教授終於平複了情緒,從書房裏出來,他說:

“不好意思,情緒一時失控,讓三位見笑了。”

“陳教授是性情中人,胡阿姨臨終之前告訴我,她覺得對不起的人是你,要不是胡教授當年走錯一步路,她就不會和田水……我爹地去美國了……”田曼妮斟酌一下說:“陳教授,胡阿姨臨終之言我爹地一句也不知道,我也沒告訴他,你是第一個人知道的。”

“哼!這個漢奸!”陳教授一激動,手扶額頭身子搖搖欲墜,我趕緊去扶他,教授擺擺手表示他沒事。

隨著教授的娓娓敘述,我們三個人的思緒又回到了那烽火連天的抗日戰爭時期。陳教授說的前半部份和田水民口中說的差不多。所以被我忽略了。

*************************************************************

陳成才見田水民被日軍用槍托打倒,目呲欲裂,正欲去拚命,要知道田水民是他的好朋友,龜田二郎手一揮,幾個日軍用刺刀威脅著鄉親們把茅草堆扒開。

看到閃著寒光的刺刀,陳成才緊攥的拳頭慢慢的鬆了下來,他和田水民一樣,被日軍逼著去挖青銅鼎。

龜田二郎看著被挖出的青銅鼎搬上卡車,滿意的點點頭,讚許的拍著田水民的肩頭:

“田桑,良民大大的。”說罷揚長而去。

日軍一走,許多不明真相的鄉親們用憤怒的眼光看著田水民,幾個年輕人鄙夷的衝他吐了一口水:

“漢奸!”

“我呸!什麼玩意,祖宗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那時的年輕人最怕背上漢奸的罵名,年輕氣盛的田水民急了,他跳上土堆:

“大家聽我說,我不是漢奸,剛才被日本人拉走的那個青銅鼎是假的,真的已被藏起來,而且有一個富願意收購這個大鼎,不信,你們可以問我的同學陳成才,他的爸爸就是那個富商。”

陳成才想阻止田水民已經來不及了,眼下時局不好,自己好不容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父親不遠千裏從浙江來收購青銅鼎,酷愛文玩的父親答應收購。不過他有個條件,就是不得到處張揚此事。

吳文化聽到田水民的話那愁眉苦臉的表情一掃而空,他本就指望這青銅鼎吃飽飯,現在有人願意出大價錢收購,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

返回吳家院子,屋內裙擺一揚,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穿著斜襟布扣,腳穿布鞋的女子閃了出來。

“茵如,不是叫你別換上女兒裝的嗎?要是讓日本人看見了後果不堪設想……”胡逸之教授憐愛的訓道。

“爸,日本人不是走了麼?再說了還有政府的人保護我們,成才的衣服,我還穿不貫呢?”茵如撒起了嬌。她得知父親要帶田水民陳成才去敵占區保護文物,軟磨硬泡跟來了,為了讓胡逸之放心,她甚至換上了陳成才的衣服。可女人天生就是愛美的,見危機暫時解除她就迫不及待的換回了當時流行的民國學生裝。

胡逸之教授有些頭疼,什麼政府的人保護,那隻是老蔣明麵上的遮羞布,哼!還真當我是書呆子啊,這兩人就差臉上沒寫軍統兩個字了。不就是在重慶時偶然在街上和八路軍辦事處的人閑聊了幾句麼?要是把窩裏鬥的勁頭放在抵禦外敵上,倭寇何愁不除?胡逸之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些,囑咐了女兒幾句。

胡茵如知書達禮,溫柔可人,在西南聯大女子分校裏是公認的大美女,而作為胡逸之教授的學生田陳二人,因為經常出入胡公館,近水樓台先得月和茵茹接觸機會頗多,所以他們二人都同時喜歡上了胡茵如,而胡茵如對田陳二人的勤奮好學,出眾的文才青睞有加,她甚至拒絕了許多上門求親的名流,達官貴子。胡逸之雖然讚成婚戀自由,但對女兒在田陳二人之間搖擺不定頗感無奈。如果從心裏選擇,他偏向陳成才,陳成才家境殷實,女兒嫁過去可衣食無憂,在這個亂世填飽肚子才是重要的。

田水民和陳成才是好朋友,如今中間夾上胡茵如,他們又多了一層情敵關係,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友誼,兩人並沒有選擇時下最流行的決鬥方式去解決問題,按照他們的說法是那是西方人不開化的行為。所以,隻要有胡茵如在場,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少不了。想抱的美人歸,各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