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目前我們所能想得到的惟一的前進方向,我不敢說他百分之百正確,甚至一定正確,但我們隻有這一個方向,否則,就隻有坐下來等死一條路了。
如果路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我們自己,那麼這個局,應該有破綻。我們一定可以通過某種方式,來證明我們的感知確實出了問題。隻要我們找到這個破綻,就可以順著破綻找到出去的方法。
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要快。我的胃在接收了三塊壓縮餅幹後,依然抽搐著,這三塊餅幹還不足以喂飽它。
我們的視覺一定出了問題,否則走了幾遍,不會都沒有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走了回頭路。而剛才我和梁應物的實驗,又證明,我們的觸覺也出了問題。那個在黑暗中隱然起著作用的力量,完美地欺騙了我們的視覺和觸覺。
我們必須找出一些對人的感覺依賴性很少,甚至不依賴的實驗,來對甬道進行測試。
此外,卞小鷗和費情提出,如果說正如我所說,是一種類似陣法的東西在起著作用,那麼按照一些古書中所寫,有些陣法,生門在一天中的某個時候會開啟,是不是該派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走一次甬道。盡管我懷疑所謂的“古書”隻是一些仙佛神怪小說,但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萬一這個鬼洞在某個時候會失效,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能放過。於是我和梁應物商量後決定在實驗之外,每個小時都會派出一支由兩個人組成的探索小組,帶著一支手電,走一遍甬道。
所有的人坐成一圈,大家都已經把早餐解決了。這一次我們沒有點亮手電,因為大家都已經想通了,如果在這裏也有可能有危險的話,那麼靠一點點微弱的手電光也絕對無法幸免,還不如把電源節省下來,除了大小解必需的光源外,把所有的光都用到甬道內的探路上。
在黑暗裏圍成一圈,每個人都用手環抱在胸前取暖,彼此隻能聽見重濁的呼吸聲,隻有人的眼睛泛出微光。這種瞳孔裏泛出的光,用心看去,是綠色的,因為那是周圍白骨的磷光反射。如果沒有這些白骨,那麼就連眼睛都不會發出光來。我在心裏暗想,其實如果找一堆磷火強的白骨來,堆成一堆,恐怕也能起到一定的照明效果,這種念頭隻能想想而已,真的實施起來,說不定會把心理承受力弱的學生逼瘋的。天,如果在這種地方有人發瘋了會怎麼樣,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我不敢再深想下去。
盡管氣氛詭異無比,但是大家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提出了對甬道的測試方案,事實上這種時候隻有把自己的大腦全力運轉起來,不讓它有時間想不該想的東西才行。
劉文穎提出了一個名為“背向視覺定位”的方法,我們都覺得可以試一試。這種法子需要兩個人,背貼著背,前麵的人向前走,後麵貼著他的人要以同樣的速度後退,保持背部的緊密接觸。每個人一支手電筒,一個人看前麵,一個人看後麵,這樣就可以保證不走回頭路。如果這個甬道對人的視覺影響不能做到完全同步,也就是說,一個人在受到影響之後,另一個人還沒被影響,哪怕隻有一秒鍾,都會被發現。而如果有某種力量,使人走到甬道內的某一點上發生特殊情形,那麼這種方法應該也可以發現。
梁應物補充了一點,一邊走,要一邊仔細觀察甬道四周的情況,並且用心記下來,這樣如果走回了上一段甬道,就可以馬上看出來。
我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準備再次和梁應物用這個新方法探索甬道,卻聽見了幾個近乎異口同聲的聲音:
“讓我去。”
我努力地辨認了一下,是何運開和卞小鷗,居然還有那個內向的郭永華。
“這是我們大家的事,”何運開說,“反正以後每小時也要有人去探路,不可能永遠讓你和梁老師去。”
“是啊,就讓我和何運開去,”郭永華說,“或者,或者,路……路雲,你……你要不要,要不要和我去……”郭永華又口吃起來。
我心裏微微一動,我猜想郭永華這時臉一定通紅。這小子,平時那樣木,居然現在還有膽子泡妹妹,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這種情況,倒真是個不錯的機會,是展現堅實可靠的肩膀的最佳時機。當然,這還得要以出的去為前提,否則大家死在這裏,縱是紅顏也終化為枯骨,肩膀也是一樣。
“我……我……”路雲明顯很遲疑。
“我去吧,我和費情一起去,我們兩個,配合起來應該更好一些。”卡小鷗的話更有說服力,靠在他身邊的費情輕輕“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好吧,小心點。”梁應物同意了。
就在卞小鷗和費情拿著手電筒快走進甬道的時候,我提醒他們:
“保持背靠背的姿勢進甬道,從現在起要集中精力,盡量別被其他東西分散了你們的注意力。精神集中的時候不太容易受影響。還有,注意看手電筒照出去的光柱,看看有沒有扭曲的跡象。”
卞小鷗和費情背靠著背,小心翼翼地進入了甬道。
大家並沒有離開生活圈,但所有人都看著甬道口,等待著,盡管那裏看走來黑漆漆一團。黑暗的寂靜裏,時間過得很慢很慢。
過了將近二十分鍾,我看見甬道口亮起了微弱的手電光線。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知道他們失敗了。
又過了幾分鍾,卞小鷗和費情背靠著背,從甬道裏慢慢地走了出來。
“失敗了。”卡小鷗說。他和費情走回生活圈,熄了手電。光線熄滅之前,我看見兩個人的麵色都很差。
“什麼異常都沒見到,而且,而且。”卞小鷗轉頭看了費情一眼。
“這真是太不可思異了,我竟然分辨不出這三段甬道,你呢?”卞小歐問費情。
“所有的甬道都一模一樣。”費情說。
“一模一樣,怎麼會?”好幾個人問了起來。
“真的一模一樣,我已經非常用心地看了第一段甬道的特點,比如在剛進去的時候,左邊有三個陷下去的小圓槽,頂上還有一塊三角形的微微垂下的岩石。”
“右邊石壁走五步的時候還有一大塊大約三厘米高的凸起圓石頭。”費情補充。
“可是轉到第二段甬道的時候,所有這些特征,竟然和第一段甬道裏一樣,第三段也一樣,就好像一個模子裏澆鑄出來的。”
大家一陣騷動,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真是,太完美了,完全無懈可擊啊。
“我們來分析一下吧。”梁應物說。
“首先,這個甬道對人的影響力,至少從甬道口就已經開始,甚至不排除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洞裏,也受到影響的可能。”
“其次,這種影響對多人而言是同步的,並且影響途中不會中斷。”
“第三,這種影響力非常強大,強大到常人就算全神貫注,也無法幸免,並且初步看來,在細節上也做得很好。”
梁應物最後總結:“所以我們必須找一個新的法子,找一個新的切入點。”
學生們開始了新一輪的討論,而我的心裏卻一點都不樂觀。
梁應物似乎發現了我情緒有些低沉,走到我身邊問:“怎麼了那多?”
“這樣的細節也做得這麼好,我擔心很難找出突破的法子。”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我不這麼想,不論用什麼法子,如果造成的幻象和自然狀態相近,或者說沒有明顯的邏輯衝突,那就非常難解,可是現在,我們麵對的狀態太過離奇,過度的離奇,其中必有破綻可尋。”梁應物堅定地說。
“希望是這樣。”
我被梁應物這一番話又鼓動了起來。念頭一轉,忽然想著如果這裏有zha藥,炸他一炸,說不定就把陣勢破了。不過要是引發山崩,隻怕最終結果也是一樣。這樣想著,我拖來自己的旅行包,在裏麵摸索著,看看還有什麼有用的玩意兒。
手在包裏摸來摸去,摸到的淨是那一大段的登山繩。這段繩索足有100米長,足夠吊起200公斤的重量,不過在現在的情況下,什麼用都沒有。
等等,100米長的繩子。
我忽地想到一個法子,不由得喜上心頭,叫道:“我有法子了。”
“什麼法子。”一下子所有的學生都圍了過來。
“用繩子。”我把登山繩拿出來。
“繩子……”梁應物一拍大腿,“好辦法。”
別人好像還不太明白,我解釋說:“如果一個人拿著繩子這一頭,另一個人拿著繩子向甬道內走,時刻保持繩子繃直,也就是說,自己並沒有在走回頭路,一直到三段甬道走完,什麼妖法都破了。”
大家頓時興奮起來,就這樣一個簡單的法子,很有可能就把這個陣給破了,至少我到現在還想不出,如果站在布陣人的立場,有什麼法子可以破我這個“繃直繩索向前走”大法。
“我想出的法子,我自己來,你們誰也別和我搶。”我說。
不過最後算下來,整段甬道該有250米左右,我這100米的登山繩還遠遠不夠用。好在梁應物和何運開各帶了一條50米長的繩索,還有近十條加起來不到二十米的各色短繩,全都結起來,還有三十多米的缺口。
“拆包。”梁應物當機立斷。我、梁應物、朱文穎、卞小鷗、何運開、趙剛、王方圓、林質樸、郭永華九個男人的包被剪刀完全剪開來,擰成繩子,終於完成了一條約300米長的“百色繩”。比原先估計的還長了50米,總要留一點餘地吧。
這一次我的助手是梁應物,他站在甬道的入口處,握著這一長條材質各異的“百家繩”。之前我們做過簡單的測試,繩子的強度不成問題。我拿著繩子的最前端向洞內走去,每走一步,梁應物就鬆一段繩索,透過繩子,從梁應物那邊傳過來的力量讓我比此前任何一次都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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