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太陽也已經升起多時了,隻是被積雲阻擋,時隱時現。
蘇渠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雙手使勁搓揉著惺忪睡眼,一睜開眼便看見蘇功成正站在窗戶邊背對著他。
“爺爺。”
“嗯?”
“你來了怎麼不叫醒我。”
“睡吧睡吧,過了這次也不知往後什麼時候才有懶覺睡了。也差不多該起來了,準備下,收拾好東西就上路吧。”
收拾了一下,兩人便匆匆離開了古仙客棧。那群戲子比蘇渠先一步離開了古仙鎮,臨行前柳氏二兄妹本要來向蘇渠辭行的,見蘇渠還在熟睡不好打擾就直接走了。
兩人趕了半天的路,在距戰場還有幾裏路時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就濃鬱到令人作嘔。可想而知前方戰場是多麼的殘酷。
一到戰場,爺孫倆就換上分配的裝備,便直接投入到望月國的防禦戰了。此時的望月國正處於戰略上的逆境,若不是憑借著風雷關的地勢的天然優勢,望月國早就該被滅了,而三大國的盟軍從開始至今卻一直隻是試探性進攻,看起來像是要一步步消耗望月國的軍隊,又似乎在忌諱著什麼。
敵方軍隊的這種小規模進攻就沒中斷過,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敵方的幹擾性進攻已經對望月國的軍隊造成了不小的影響,自蘇渠參戰以來,蘇渠見證了軍營裏的生活一天比一天艱辛,糧食供應不足,將士們休息不足,個個精力匱乏,走起路來也是一晃一晃的,外加上自然天氣的寒冷,饑寒交迫的處境已經讓望月國已經經不起等待了,如若古仙派的仙人再不出現,這場戰爭望月國就要敗了。
蘇渠加入軍隊已經整整七天了,在這七天裏,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在他麵前倒下。起初他並不願意殺人,他想著他跟蘇功成學了十幾年的功夫,到頭來卻要把功夫使在同樣是人的對象上,這到底為了什麼?金錢?榮耀?權利?嗬嗬……想著想著蘇渠淡淡的一聲冷笑算是給出了答案。既然必須要戰,那便戰吧;既然必須要殺;那便大殺特殺吧。哪怕他們都是些強征入伍的平凡之人,哪怕他們還有一位嬌妻幾個可憐的孩子在家苦苦等待,哪怕他們還有漫長的人生路沒走完,但那又怎樣,隻怪他們做了他們不該做的事。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心在磨練中不斷失去棱角,蘇渠看到的敵方的將士不再是鮮活的人,而是一灣灣鮮血,一段段碎屍。反正以是窮途末路了,反正已經血流成河了,反正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人的身軀被踐踏成泥,混入了泥土中去。戰爭,從來就不曾有情過。
蘇渠的身影在敵方的軍隊中華麗的舞動著,他殺紅了眼睛,他的戰甲上沾滿了碎肉,他的戰袍被鮮血侵泡得生硬。他的劍每一次滑動都有人要倒下。他是無情的死神,貪婪地殺戮生靈,他手中的劍化作了魔鬼,瘋狂的吮吸這這些可憐而卑微的生靈的血液,留在他心裏隻剩一個可怕的信念——“殺!”
一波剛退一波又來了,雙方就這樣的玩著車輪戰,現在蘇渠爺倆正在望月國的軍營裏休息著,剛剛的戰場成了蘇渠的舞台,手起刀落,血肉橫飛。卻同樣也是望月國軍隊裏士兵的墳墓,敵方聯盟軍倒下很多,望月國方倒下更多。
然而這一戰終於爆發了,望月國的軍隊還以為敵方聯盟軍下一波還是試探性進攻時,當望月國的一個小分隊殺上陣去時,現實告訴了他們真相,他們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隻是一眨眼功夫,上陣的望月國將士再無一個是站著的了,敵方盟軍的大部隊來了,毫無保留的來了。站在城樓上觀望的蘇渠看到的不再是人群而是一大群的螞蟻,黑壓壓連成片。而望月國等待已久的仙人卻遲遲沒個蹤影,這一戰要敗了。
一襲大紅披風,一杆霸氣的偃月刀,一位生得虎背熊腰身著黃金戰甲的大將昂首闊步站立在城樓上,一個冷峻高傲的眼神掃視著站在城樓上下的望月國將士們,右手一震,偃月刀的柄端與地麵接觸,天地為之一顫,未語先威。
“在戰士的眼中,永遠沒有後退可言,既然走到的黃泉路上,也得讓我們手中的劍過把癮。殺一個拉一個,殺十個拉十個,殺夠了本,黃泉路上好說笑。”
眾將士聽了大將的話後,個個都堅定了眼神,咬緊了牙關,手中的劍在微微的顫抖都變得更加堅硬更加鋒利了。而在另一邊的蘇功成的眼神卻表現得與眾不同,蘇渠就在蘇功成的身邊,看著蘇功成那嗜血般的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大將偉岸的身影。從蘇功成眼中的深深第敵意蘇渠似乎看懂了些什麼,那個魂牽夢瑩的臉影適時出現在蘇渠的腦海中,不停地翻滾不停地咆哮,帶動著蘇渠心跳的節奏,血液在體內狂奔,呼吸開始淩亂,手上的青筋在鎧甲下迅速暴起。腦海中的臉影不停地呐喊著:“就是他,就是他,殺了他,殺了他……”
蘇渠像著魔了一樣,向著大將的方向,邁開了一步,幸而一隻強健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蘇渠耳邊響起了爺爺的聲音:“保持理智,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也不是他的對手。”這隻大手一把就把蘇渠拉回了現實,此時的怒火足以燎原,卻不能由他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