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幾處大穴一陣酥麻,隨後一道熟悉的內力湧入後心,祝青羅翻滾到一旁,仿佛有什麼從心髒裏一直衝上來,鐵鏽味在口腔中彌散開。
她扒在榻沿,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來。淤血一出,胸前那股沉悶的感覺漸漸褪去,她將額頭抵在榻邊,輕輕地喘著氣。
一雙手將她托起來,半坐半躺地靠在一堆迎枕上。祝青羅漸漸平靜下來,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溫娘說,但最後卻隻啞著嗓子吐出三個字。
她說,師娘,我難受。
原來,不是所有的傷痛都可以被形容出來,痛到了極點,就隻剩下這三個字了。
她不知道溫娘是如何回答的,隻知道那雙溫暖的手又伸過來,將她緊緊地抱住,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拍著。
阿羅,阿羅,不怕了。
就好像小的時候她受了驚嚇,師娘經常會做的那樣一樣。這雙手總是將她抱在懷裏,一下一下,拍著拍著她就長大了。
她將耳朵靠在溫娘的胸前,溫娘說話時,胸膛裏的震動就順著骨骼*傳入祝青羅的耳朵裏。(*這裏是骨傳聲喔)
如此這般,也算是聽見師娘的聲音了吧。
祝青羅聽著這樣的聲音,淚水終於倏然而下。
人或許就是這樣的存在,若天地間空蕩蕩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時,再多的苦難也不值得哭一聲、鬧一場。
可突然有一天,有一個愛她的家人飛奔而來,朝她伸出一隻溫暖的手。
她就在這場盛大的暖意裏,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祝青羅的身體畢竟太弱,雖然掙紮著醒來,但清醒的時間並不長。她在溫娘懷中窩了一會兒,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這一次,守在她身邊的是祁蒼華。
她轉醒時,一隻手正被祁蒼華拉著,內力順著他們交握的手緩緩流入祝青羅體內。
這人還試圖和她說話:“阿羅?”
祝青羅聽不到聲音,但手上的觸感告訴她,此刻榻邊有人在守著。她想要動一動僵直的手指,身子卻仿佛有千斤重。祁蒼華握緊她的手,感覺掌心被人輕輕撓了一下,溫柔的力道讓他幾乎落下淚來。
手腕一片酸軟,祝青羅用力抬了抬,發現使不上力氣後便放棄,轉而朝祁蒼華彎了彎眉眼:“我沒事的。”
她的頭偏了過來,安靜地躺在那裏,不再說話,也不動彈,就和睡著時並沒有兩樣。
祁蒼華想了想,摘下腰間玉佩放在祝青羅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