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羅身上早沒了力氣。她隻覺得神思倦怠，鋪天蓋地的眩暈感讓她忍不住一陣反胃。祁蒼華看到她雙眼無神，眨動了幾下，突然歪頭嘔出了一口血。
祝青羅嚐到了口中的鹹腥，意識到自己吐的是血。她想抬起手背去擦，隻是手上沒有力氣，抬到一半又重重地墜落在被麵上。
祁蒼華托住了那隻手，祝青羅將額頭靠在祁蒼華的肩上，屋內燃著的暖香讓她生出幾分困意來。
她渾身都在發著抖，也不知是冷還是疼。祁蒼華騰出一隻手貼在她的脖頸上，隻覺得觸手生涼，祝青羅整個人都朝外散發著寒氣。
祁蒼華的手朝下滑動，貼在祝青羅的後心上，將鬥垂天內力拆成細微的泉流，緩緩渡進她的心脈。祝青羅吃力地仰起頭，眼睛微微張著，空茫的眼瞳裏映不出祁蒼華的模樣。
她開口，聲音輕得隻剩下氣聲：“我沒事了……少卿，你別怕……”
她從被子下麵抬手拉他，卻無多少力氣。祁蒼華連忙將手握上去，觸手生涼，如一塊冷玉。
祝青羅勾住了祁蒼華的小指，朝自己身邊輕輕拉了一下：“你能不能……陪我躺一會兒？”
祁蒼華未曾想過她會這樣說。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在祝青羅的手背上拍了拍。
祝青羅明白，這便是答應了。
從前在野外露宿時，他們也曾並排躺在地上，望著漫天星空說悄悄話。祁蒼華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即使天為被，地為席，兩個人之間始終隔著一道心照不宣的距離，不曾逾矩。
但現在是不一樣的，他們之間早就已經訂了婚，還有什麼是不可說的呢？
祝青羅用手撐在被褥上，想要朝裏麵挪一挪，為祁蒼華騰出位置來。祁蒼華截住她的動作，隔著被子將她托起來，往裏麵輕輕一帶。做完這些後，祁蒼華合衣在外側躺下，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頓片刻，才將祝青羅拉進懷裏。
懷中的觸感讓他幾乎要落下淚來，直到這一刻，他的心才終於確認，這是一個活生生的祝青羅。
不是那個許多次他醒了之後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流淚的夢。
祝青羅靠在祁蒼華懷裏。她看不到祁蒼華，卻感受得到祁蒼華的難過與疲憊。祝青羅心中明白，自己上一次不告而別，再出現時便是這樣一副性命垂危的模樣，一定嚇著祁蒼華了。
“少卿，抱歉，我……”
祁蒼華抬手抓住她的指尖，祝青羅的手朝後縮了縮，然後放心地將整隻手都塞進祁蒼華的手掌裏。
盡管知道她聽不見，祁蒼華還是很認真地說：“你不用道歉的，阿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