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時,胸腹間的隱痛讓祝青羅的呼吸斷斷續續,稍稍動一下身體,疼痛便擴散開來。
她最近困得越來越早,不到酉時便開始犯迷糊,算上白日裏的小憩,一天中有大半時間都是不清醒的。如今她心緒不寧,身體更是時好時壞,昏昏沉沉、半夢半醒地睡了兩日,才終於從一層又一層的夢境裏掙紮出來。
她微微偏過頭,盯著灑落在地麵上的日光看了好一陣,才意識到屋內空無一人。
這不太對勁,無論祁蒼華和溫娘,還是藍田玉和藍橋仙,都不會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屋內。莫非出了什麼變故?
她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慌亂,用右手扣住榻沿,竟然就著這個動作將身體硬生生地拉了起來。她堪堪坐穩,隻覺得眼前全是一團團黑影在飄。周圍景物在眼前扭曲變形,她晃了晃頭,視線依然模糊不清。
心跳狂亂無措,祝青羅用另一隻手壓在唇邊,重重地咳了兩聲,將帶著血痕的手帕藏於袖間。
“阿羅?”祁蒼華的聲音匆匆傳來,“怎麼自己起來了……啊,是我沒留意,竟留你一個人在房裏。”
他伸手將祝青羅扶住。離得近了,他的鼻尖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目光向下移去,落在祝青羅藏在袖子裏的手上。
他去拉那隻手:“怎麼了?給我瞧瞧。”
祝青羅的手朝袖子裏縮。祁蒼華卻根本不管她,隔著袖子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手中的帕子取出,攤開一看,果然是血跡斑斑。
祁蒼華心中難過,卻連歎氣都不敢,生怕自己心中的哀慟會影響到祝青羅,讓她在病中也不得安寧。他將帕子放在床頭,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祝青羅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祁蒼華的神色。祁蒼華立刻偏過頭去,隻留給她一個朦朧的側影。
祝青羅隻好問道:“是不是外麵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
祝青羅顯然不信:“沒什麼?祁少卿,之前是誰說從來不瞞著我的?”
祁蒼華沉默半晌,終於將哽在胸腔裏的那口氣歎了出來。
“阿羅,你如今還病著,多思傷身。”
“那你瞞著我,讓我胡亂猜測,豈不更是多思?少卿,你且告訴我吧。”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祁蒼華敗下陣來。他在榻邊坐下,用一種安撫的語調答道:“這次的事情……其實說起來不大不小。莊裏來信,說七娘自己溜出去了,留書一封說要來找我們。”
祝青羅啞然,和祁蒼華麵麵相覷。
祁蒼華點點祝青羅的額頭,佯怒道:“你帶的好頭。”
這一個兩個的,都跑得挺快啊。
祝青羅扯了扯嘴角,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江湖何其大,風波何其無常,七娘一個小小的孩子四處亂走,什麼樣的意外都有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