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深人靜時分，祝青羅帶著師妹溫離溜進廚房，朝灶台裏一摸，果然摸到了一盤冷冰冰的洋芋糍粑。
他們這個師父啊，嘴上說著“不許吃晚飯”，卻還是心軟舍不得，一聲不吭地留了飯呢。
姐妹兩個將洋芋糍粑烤熱，輕手輕腳地送到院子裏。
院子不大，荀伯熙和蒙況一人跪在一頭，梗著脖子和對方大眼瞪小眼，兩張臉都罵得很髒。
溫離笑嘻嘻地打趣他倆：“兩位師兄，眼睛瞪那麼大，在練什麼功呢？”
祝青羅端著兩個碗，一人手裏塞一個：“別瞪了，快吃吧——真是奇了，二師兄一向沒個正型，這也就算了，怎麼大師兄你也跟著胡鬧？你們打壞了師父的寶貝辣椒，他這會兒肯定還在生氣呢。”
荀伯熙雙手捧著熱乎乎的碗，垂著頭不說話也不動筷子。
蒙況嘴裏塞滿了糍粑，口齒不清地說：“還不是他要和我爭！”
他兩頰鼓起，活像一隻氣鼓鼓的倉鼠。溫離一看到他就想笑，但又怕笑聲太大吵醒師父師娘，就埋頭在祝青羅懷裏悶悶地笑。
祝青羅一隻手抱著溫離，另一隻手去扯蒙況的臉：“你吃慢點。不是，大師兄那麼好的性子，他能跟你爭什麼啊？要我說……”
蒙況被她扯了臉，“唔唔唔”地說不清楚話。荀伯熙在旁邊歎了一口氣，幽幽地道：“……也沒什麼。我們隻是在爭，等到你出嫁那天，誰能背著你出門。”
祝青羅驚詫地看著兩位師兄，剩下的話語全都忘在了嗓子眼裏。
非常好之話題，使她的腦瓜子旋轉。
她緩慢地眨著眼睛，目光從荀伯熙的臉上出發，緩緩平移到蒙況的臉上：“啊，就為了這事兒？”
蒙況立刻提出抗議：“什麼叫‘就為了這事兒’？阿羅，你沒成過親不知道，兄長背新嫁娘可是頭等大事，半點不能馬虎！”
溫離悶著頭嘀咕：“說得跟你成過親一樣……”
蒙況瞬間漲紅了臉：“我，我是沒成過親，但我問了村東頭的焦大嫂，她就是這樣說的。”
眼見著話題逐漸偏離，祝青羅及時製止：“行了行了，快吃吧，吃完我和阿離還要去刷碗呢。”
蒙況“哼”了一聲，重新把頭埋進碗裏。
溫離躲在祝青羅的懷裏，笑得快撅過去了。
經曆過罰跪之後，荀伯熙和蒙況學乖了，不再四處亂打，而是約在後山的一片荒林裏再比一場。
半個時辰後，兩人衣冠不整地踱了回來。
荀伯熙的發帶斷成幾段，左側麵頰上掛了彩，平日裏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披了滿肩，發尾被劍氣削得參差不齊。
蒙況也沒好到哪裏去，兩條衣袖被劍氣割成十來縷，零零碎碎地掛在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