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羅正坐在門檻上擇菜，似笑非笑地欣賞了一會兒兩人的窘相，才慢悠悠地問道：“好哥哥們，誰贏了？”
荀伯熙和蒙況異口同聲：“我！”
一個比一個怨氣大。
祝青羅心累不已，端著一簸箕菜去了後院。
愛咋咋地吧，她不管了。
“可惜了。”祝青羅淡淡地道，“如果當時我堅持要刨根問底的話，至少能知道，他們兩個到底誰贏了，又是誰要背我出嫁。”
可惜了。
斯人已逝，即使她有再多的問題，也再沒有人可以問，也再沒有人能回答她了。
她大病初愈，神思恍惚之間忽然憶及往昔，隻覺得越發倦怠。祁蒼華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勸道：“若是累了，就別想這些了，先歇息吧。”
祝青羅輕輕“嗯”了一聲，順著他的動作偏頭，靠在祁蒼華的肩膀上。
有人從屏風外轉進來，祝青羅抬眼去看，是溫娘。
溫娘走到榻邊，一邊扶住祝青羅的肩膀，一邊開口趕人：“蒼華，你去看看藥爐子。”
祁蒼華不情不願地走了。
祝青羅神色迷蒙，軟軟地叫了一聲：“師娘……”
她已經有了睡意，聲音拖拖拉拉的，竟然有點兒像小姑娘的聲音。
溫娘在她身邊坐下，低下頭與祝青羅額頭相抵，隨即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發熱。”
祝青羅的臉有些紅：“師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溫娘笑著揉揉她的發頂：“在師娘眼裏，你永遠都是個孩子。”
祝青羅輕輕哼了一聲，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裏，連口鼻都埋了進去，隻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地看著溫娘。
她這一動，胸口又泛起一陣悶痛。溫娘將蒙在她臉上的被子掀開，再將被邊塞進她的脖子裏。
溫娘點了點她的額頭：“慢些，你現在可不能亂動。”
祝青羅胡亂應了一聲：“師娘，我要睡了。”
溫娘在她胸前的被子上輕輕拍著，祝青羅就閉上眼睛。朦朧之間，她又聽到溫娘的聲音：“對了。當年的結果，伯熙偷偷地和我說了。”
祝青羅將眼皮撕開一條縫：“什麼？”
“他們兩個啊，誰也沒能打贏誰。最後是伯熙在院子裏畫了一條線，線裏的路他來背，線外的路呢，就讓阿況來背。這兩個孩子啊，”溫娘說到這裏，柔和地笑了一聲，“還真是擰巴。”
祝青羅闔著眼睛，沒有說話。
許久，她說：“師娘，我真的要睡了。”
她真的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