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不大，人也不多，卻極為熱鬧。鎮中間開了一家小小的客棧，褚衣單和南柯夢拴了馬，又轉回街上並肩而行。
不過半個時辰，他們便又回到客棧門前。兩人對視一眼，麵色都有些古怪。
“老褚……”
“南木頭……”
南柯夢急道：“都說了不許叫我木頭！唉，算了，先不說這些，你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
褚衣單對他的抗議置若罔聞：“的確不對勁。”
他朝左右看了看，將南柯夢拉到偏僻處：“人多口雜，你小聲點。”
南柯夢還有些不服氣，但還是聽話地放低了聲音：“那你先說說，哪裏不對勁？”
他將玉骨折扇從腰間抽出來，煞有介事地扇來扇去，一看就是有意賣關子。
褚衣單好笑地看他一眼，也不戳穿他，指著剛剛走過的街道說：“這麼小的鎮子，並不適合藏身。賊人行蹤為何斷在此處？”
南柯夢嗬嗬一笑，道：“答對了~不過沒有獎。你說的隻是其一。至於其二……”
他將聲音壓得更低，神秘兮兮地問道：“你難道不覺得，這個鎮的名字，有些耳熟嗎？”
褚衣單皺著眉細細思索，卻搖了搖頭：“從未聽聞。”
南柯夢恍然道：“也是。你入江湖沒幾年，不知道也正常。但祁蒼華和他夫人之間的事情，我之前和你說過，還記得吧？”
褚衣單這回點了頭。
上次與祁蒼華分手後，南柯夢便將常儀山滅門、秦樓月尋仇、祁蒼華尋妻等往事都說給褚衣單聽。如今南柯夢再提起這段往事，褚衣單心中便有了猜測。
“這個鎮子，與那段往事有關？”
“何止是有關！”南柯夢將折扇收起，排口指向北方，“看到那座山了嗎？”
飛鷹鎮三麵環山，一麵臨水，南柯夢指的，正是飛鷹鎮背靠的一座高山。
“那便是常儀山。”
褚衣單驀地睜大了眼。
常儀山，這個從前隻存在於故事裏的地方，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這裏是一切故事開始的地方，是埋葬著一切遺憾的墳塋。
是祝青羅拚著最後一口氣，也要爬過來落葉歸根的故土。
彼時已是深秋，常儀山上的樹葉已經落盡，隻有零零落落的幾片鬆柏地還倔強地維持著青色。褚衣單遠遠地望著那幾塊青綠，隻覺得一切都太不真切了。
“……為什麼偏偏是這裏？”
那人劫走破心蓮，相當於斷了祝青羅的生路。明知道祁蒼華等人會來追，他卻不往別處去，而偏偏跑來了常儀山下，又偏偏在飛鷹鎮失了蹤跡。
世上真有這樣巧的事情嗎？
倒像是……有意將他們引過來一樣。
可為什麼呢？為什麼是飛鷹鎮？
南柯夢難得的保持著緘默。本以為當年追魂塔屠滅常儀山隻是偶然，可如今再看時，隻怕這件事情背後有著更深的隱情。
他總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線索，待要進一步求證時卻又感到茫然，仿佛方才的想法隻是指間沙一般，飛快地從腦海中溜走了。
他變得有些焦躁，歎道：“祁蒼華那小子什麼時候到啊？”
他們這些外人是想不明白了，或許，隻有祁蒼華這個當事人能夠發現其中的蛛絲馬跡，告訴他們下一步應當如何行動。